”解鳴謙又多瞧了解父兩眼,折身上三樓,敲解鈺涵房間的門。
解鈺涵聽到敲門聲,煩躁地翻個身,被子捂住雙耳。
外邊敲門聲還在不緊不慢地響起,極有規律,如啄木鳥啄木般篤篤篤篤。
解鈺涵抓抓頭發,不情不愿地起身,一只眼睜開一條縫,游魂似的走到門口,拉開,“哥,什麼事啊?”
解鳴謙伸手,將解鈺涵額前頭發全擼上去,見他眉心干干凈凈,摸摸他的頭,道:“沒事,你回去繼續睡。”
“哦。”解鈺涵無語片刻,反手關門,又迷迷糊糊得回到床-上,一翻身,又睡了過去。
確定解鈺涵沒事,解鳴謙猶豫片刻,還是來到解母房間,敲門。
解母起床氣比解鈺涵更大,氣得捶了枕頭兩下,氣沖沖地沖向門口,“死老頭,都說了大清早的別喊我——”
后邊的話在瞧清解鳴謙后,卡在嗓子眼,驚得她倒吸涼氣,嗆住了氣管,不斷咳嗽。
夭壽了,她在大兒子面前,一貫溫柔知性的好媽媽形象,崩成渣渣了。
解鳴謙輕拍解母后背。
解母不咳嗽了,她直起身,扯出個溫婉的笑,“鳴謙啊,找媽媽有什麼事嗎?”
嗚嗚嗚,忘了剛才那幕吧,她還是個溫柔可親的好媽媽。
“沒事,媽媽繼續睡吧。”解鳴謙朝解母笑了下,轉身重回一樓。
他望著解父黑魆魆的額心,沉默。
他再次提醒:“要出去時,告訴我一聲。”
解父被解鳴謙搞得怕怕的,連連點頭,“我今天,保證不出門。”
解鳴謙視線掃過解父額心,對這話不太信。
但他答應了程銘禮吃早餐,只能不放心地又多瞅了兩眼解父,前往程銘禮家。
程銘禮早餐做的是粉,湯底是雞湯,里邊放了蒸好的基圍蝦,臥了個荷包蛋,還放了幾片生菜芯葉子,在色這塊,拿捏得死死的,光看賣相,就讓人很有胃口。
解鳴謙坐下,對程銘禮道:“改天再去體檢吧,我爸今天有一劫,我要守著他。”
“我陪你。”
碗里的基圍蝦都是剝了殼的,解鳴謙夾起蝦尾放到嘴里,沒有回答。
程銘禮見解鳴謙這態度,是不想帶他,他喊道:“鳴謙。”
“行行行。”程銘禮一軟下聲音,解鳴謙就受不了,只能答應。
可是他剛答應,就眼睜睜地看著程銘禮,印堂發黑。
解鳴謙:“……”
“不行。”解鳴謙當即反口。
“鳴謙。”程銘禮又拖長調子。
解鳴謙鐵石心腸。
額心黑成那樣,他多缺心眼才會答應?
“不行。”解鳴謙加快吃粉速度。
程銘禮不斷軟磨硬泡,解鳴謙不為所動。
吃完粉,解鳴謙摸摸程銘禮的頭,“聽話。”
“我不想聽話。”程銘禮握住解鳴謙的手,低頭不看解鳴謙的臉。
解鳴謙抽回手,拉下臉:“聽話。”
程銘禮知道解鳴謙不會改變主意了,只能同意,“好吧,等伯父的劫過了,和我說一聲。”
“好。”
解鳴謙回到家,此時解父已經吃完飯,正在書房里工作,解鳴謙坐在沙發上無聊,干脆拿起剪子和花籃,去院子里剪玫瑰。
他剪了十一朵,耐心修好刺,又修剪葉子,用絲巾包著成束。
他這束由不同顏色組成的玫瑰花遞給管家,讓他送給程銘禮,管家笑著接過,暗道,小年輕的浪漫,連這點距離,都要用玫瑰花高調宣布一下我愛你。
比他那個年代開放多了。
十點,解父急匆匆下樓。
解鳴謙跟上“爸,發生什麼事了?”
“你爺爺昏迷了,我過去看看。”
“怎麼昏迷的?”
解鳴謙前往車庫開車,停到解父面前,解父拉開車門坐進去,系安全帶,“就忽然頭暈,昏迷了。幸好身邊一直有護工跟著,沒有摔倒。”
“送醫院了?”
“送了,就在療養院醫院,里邊什麼設備都有,醫生也高薪挖來的,能進行急救。”
“那就好。”
出了市區,便是國道,國道兩邊是山,時不時有鄉道從山里神出,連接國道,因為多樹,將鄉道攔得嚴嚴實實。
雖然急切,但為了謹慎,解鳴謙每經過鄉道時,都會按下喇叭提醒。
又經過一個鄉道路口,他照例按了喇叭,卻在即將穿過去時,他忽然生出一股危險預兆,想也不想地踩下剎車。
輪胎劇烈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響起,前方一頭水牛忽然沖出,以極快的速度擦著車頭而過,撞向對面的山壁。
“砰——”
牛角斷裂,牛頭破血,牛躺倒在地,失去生命氣息。
解父額心頓時見了汗,若非解鳴謙忽然剎車,和牛相撞的,就是這輛車了。
以那頭牛那個速度,那個力氣,那個時間,這車肯定會被水牛掀翻,撞到山壁上,再重重摔落在地。
到時候,車里或許不會四分五裂,坐在車子里的他和鳴謙,不成肉餅也該重傷。
要是漏油車子爆炸,他和鳴謙,安有命在?
好險好險。
幸好兒子是個玄術師,提前瞧見了危險。
要是今天沒和大兒子打個照面,他現在是不是已經無了?
解父手腳發軟,用紙巾擦擦臉上冷汗。
解鳴謙瞳孔微張。
瘋牛出現在拐角處時,他沒有半點察覺。
這不合理。
瘋牛奔跑,是會發出聲音的,不是牛哞聲,也該是牛蹄子踏水泥路發出的聲響,偏偏他什麼都沒察覺到,感覺聽覺完全被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