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不得疼,死死盯著程銘禮,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靠,那給別人剝蝦的,絕對不會是他那眼高于頂的表弟。
旁邊那個年輕人見鄭克反應這麼大,也驚了。
他忙上前扶起鄭克,不解道:“就算是程銘禮,你也不必‘平沙落雁屁-股摔’致敬一下吧?”
“你懂什麼?”鄭克揉著被摔疼的背起身,道,“那可是程銘禮,讓他幫忙拿個吃的,都得三請四請的小祖宗。他什麼時候給人剝過蝦?不讓旁人給他剝蝦,都是他的慈悲。”
旁邊那個年輕人笑了起來,“你這也太夸張了吧,你好歹也是他表哥呢。”
鄭克懶得理會這個他。
除了他姨媽姨夫,誰有過這樣的待遇?
連程銘禮他親哥,他大表哥,也最多被他夾一只蝦。
剝蝦?想都別想。
他躲躲閃閃地藏在年輕人身側,一雙眼不斷往那邊掃。
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剝了兩只龍蝦,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加了魚腹肉,程銘禮給那個漂亮青年加了兩條小魚干,程銘禮主動給那個漂亮青年續了杯玉米汁……
鄭克一拍巴掌,明白了,這麼殷切體貼的程銘禮,肯定不是正常的程銘禮。
他從脖間取下開了光能辟邪的玉牌,對同伴道:“我過去一趟。”
同伴搖頭,招呼其他人開始點菜。
鄭克貓貓祟祟猶猶疑疑地弓步緩行,在對上解鳴謙那雙形狀漂亮瞳仁幽深的眸子時,勇氣大漲。
他要保護自己的小表弟。
他掌心暗扣玉符,拍到程銘禮背上,“表弟,你也在這吃飯啊。”
解鳴謙之前就留意到了鄭克,倒不為別的,他老是往這邊瞅,表情時不時驚恐,仿若看到什麼難以接受的畫面,小表情豐富得像電影。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沾染了邪氣。
只是他身上有什麼護著,那些邪氣沒有侵染到他,只是他身邊幾人沒那麼好的運氣,一個個的烏云罩頂,之后要倒霉幾天。
他本意是吃完飯就過去問問,不想他和程銘禮是表兄弟。
程銘禮感覺是肩上的硬物感,扭頭望過去,“你手里是什麼東西?”
鄭克瞳孔不自覺增大,不舒服?
真中邪了?
他暗示道:“痛不痛?”
“不痛,硌到我了。”程銘禮揮手,待瞧清那抹翠綠,不解道,“你將玉牌取下來做什麼?快帶回去,別丟了。”
鄭克無語,又松了口氣。
既然不是中邪,那程銘禮這般殷勤,鄭克眸光微亮,面上掛出看熱鬧的笑。
他帶回玉牌,坐在旁邊空著的椅子上,掃了一眼解鳴謙,對程銘禮揶揄笑道,“銘禮,不介紹下,這是我弟夫?”
弟夫?
解鳴謙不著痕跡蹙眉,程銘禮喜歡男人?
他睜大雙眼,望向他的夫妻宮和子女宮。
夫妻和睦,子嗣不豐。
程銘禮聽到那聲弟夫,一股熱意騰地上涌,燒得他臉頰通紅,他疾言厲色道:“別亂說,這是我朋友。”
鄭克觀程銘禮表情并非不悅與厭惡,而是被戳中心事的羞惱,了然而笑。
喲喲,他這個老成持重的表弟,竟有這麼純情羞澀的一天,灑家親眼見到現場,也是值了。
不過,小表弟不好惹,鄭克不敢多撩撥,他果斷轉向解鳴謙,笑道:“你好,我是銘禮的表哥,鄭克。”
說著,朝解鳴謙伸手。
“解鳴謙。”解鳴謙虛握一下收回手,半闔雙目斜看程銘禮。
解鳴謙眼皮內雙,端目直視人時,一雙眼顯得格外大而有神,但當他垂眸瞧人時,卻又格外冷淡疏離,有種天然驕矜的蔑視味。
他在審視。
程銘禮觸及解鳴謙這個視線,不自覺坐正,身上氣勢外放,淵渟岳峙。
他脊背挺拔,雙肩厚重,坐在光影之間,如那無息狩食的獵豹,迷人又危險。
他直視解鳴謙,口吻平淡,帶著不解,“你這是什麼眼神?”
第23章 心思
鄭克扭頭,一見程銘禮這氣勢外放,瑟瑟發抖。
他茫然地看看程銘禮,又看看解鳴謙,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如果兩人有曖-昧,他這話助他倆挑明,郎有情郎有意的,之后自然恩恩愛愛。
如果是程銘禮還在追求之中,他挑明后,不管解鳴謙對程銘禮有沒有意,都會有所反應。不管是前進一步還是后退一步,說穿了也省得解鳴謙揣著明白裝糊涂,拯救程銘禮的少男心。
當然,鄭克是偏向于前者,畢竟程銘禮給解鳴謙剝龍蝦,解鳴謙也沒拒絕,還對程銘禮笑得那麼漂亮,兩人間的曖-昧,長了眼睛的都能看見,這個時候,就差一波助攻了。
他好幾個朋友,都是這般和自己男/女朋友在一起的。
可是現在這發展,怎麼讓他瞧不明白?
解鳴謙反應不對,他表弟反應也不對,他是不是搞砸了?
想起表弟的手段,鄭克坐立難安。
他縮手縮腳地,緩慢得旁移后退。
“抱歉。”解鳴謙揉揉山根,朝程銘禮歉意一笑。
這是大功德者,他的恩人,他的好友,不是那些需要他審視的犯人。
解鳴謙自知犯錯,拿起小龍蝦擰頭去尾,將尾巴那一節肉沾沾汁,遞給程銘禮,討好笑笑。
程銘禮沒接,一雙幽黑燦燦的龍眼鎖定解鳴謙雙眼,確定里邊沒有厭惡、抗拒,而是清澈平常后,才收起敵對的刺,接過解鳴謙的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