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個旅人,程銘禮是那家小旅館。
程銘禮定定地望著解鳴謙,在小吃街略顯暗淡的燈光下,解鳴謙依舊白得發光,一雙眼更是亮得驚人,似那雪中高士,月下美人,凜冽孤寒冰清玉粹。
他忽然有種上前擁抱他的沖動,就和那天在停車場一樣,他這般想,也這般做了,他行動力一向比理智來得快。
解鳴謙被程銘禮擁在懷里時,茫然。
難道這次,他又釋放出想擁抱的訊號?
他猶豫片刻,沒有推開。
程銘禮失態也就那麼那麼幾秒鐘,他松開解鳴謙,坐直身子,眼底閃過懊悔。
失控了,不該抱的。
解鳴謙都用養生方子暗示他告白了,他這麼一抱,解鳴謙以為他同意了交往,怎麼辦?
他輕咳一聲,剛準備解釋,解鳴謙已經拿起筆,又唰唰唰地點了一堆配菜,還抬頭望他,一雙眼冷靜自持,古井無波,毫無風花雪月,“你還有什麼要吃的?不吃我將單子給老板了。”
程銘禮:“???”
不是,我剛抱了你誒,你不該羞澀的,用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我,說:“你這是答應和我交往了?”,怎麼就能若無其事地越過剛才那一抱,跳到吃飯上?
你不激動嗎?不彷徨嗎?不心臟小兔嘰蹦蹦跳嗎?
你怎麼追人的,大好的局面都把握不住,難怪孤寡孤寡,到現在都沒脫單!
哈士奇四腳踢踏橫跳式咆哮.jpg。
第22章 你這是什麼眼神
不管程銘禮心底如何咆哮,面上淡定自若。
解鳴謙都繃得住,他不能掉鏈子。
可是他心頭十分不爽。
非常不爽。
怎麼弄得像是他在自作多情?明明是解鳴謙先追他。
程銘禮想起一句話,‘高端的獵手往往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解鳴謙果真狡猾。
程銘禮心底恨恨,面上也跟著淡定自若,他道:“再點一份呆頭魚吧。”
“哪個?”解鳴謙視線在菜單上掃過。
“紅燒沙塘鱧。”程銘禮橫向他,“就吃這種呆頭魚。”
呆頭呆腦的,活該被吃。
解鳴謙沒多想,在紅燒沙塘鱧后邊打了個勾,之后交給服務員。
程銘禮見解鳴謙這樣不懂情氛,有些好奇地問,“有人追過你嗎?”
“沒有。”解鳴謙想也不想地開口。
“不可能吧?”程銘禮不信,解鳴謙長得這般出眾,怎麼會沒人追?
解鳴謙有些無奈,“我上學早,又跳了級,比同齡人要小三歲,和我同班的都是姐姐。年輕的時候,相對弟弟,女孩子還是更喜歡哥哥,喜歡被人照顧,而不是照顧人。”
程銘禮略有些明白,解鳴謙為什麼追人這般呆呆笨笨,完全看不懂氣氛了,原來是沒經驗啊。
程銘禮驕傲,他沒談過戀愛,但他還是未成年時,就有姐姐給他塞名片,要電話號碼。
對方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對方釋放的信號。
程銘禮又恢復優雅從容。
他身為年長者,以及更有經驗者,不能受這莽撞毛頭的影響,患得患失。
程銘禮拋開所有的糾結,覺得這樣也不錯。
解鳴謙不懂,只能按部就班的來,按部就班的話,就給了兩人足夠的時間和相處,和他原本計劃不吻而合。
說話間,菜上來了,程銘禮如愿吃到念念不忘的小龍蝦。
小龍蝦重油重鹽重味,瞬間激活舌苔上的味蕾,讓人感受到一種名喚美味的愉悅與享受,程銘禮吃了兩只,見解鳴謙專注吃小龍蝦,好奇道:“這麼愛吃?”
解鳴謙邊擰小龍蝦的頭邊道,“嗯,小龍蝦好吃。我以前夏天,會天天下地籠抓小龍蝦吃,只是我師父注重養生,不喜我吃這種重辣重油的,限制著我吃。可能得不到滿足吧,對小龍蝦一直念念不忘。”
說起舊事,解鳴謙先笑了笑,“那個時候吃小龍蝦,和打地道戰似的,觀里不給吃,我就將小龍蝦帶到村里的同學家,讓同學媽媽做,然后我再跟著吃。”
“我師父知道了,就去村里溜達,說我再拿小龍蝦過去,就當我孝敬他們的,讓他們不許給我分。之后,我就和同學一起野炊。”
“野炊知道吧,我和同學在溪邊用石頭砌成灶,再從家里偷了鍋和調料,一邊炒一邊吃。”
“可惜后來,我師父總是在我們剛將龍蝦做熟時出現,將我拎回道觀做課業。我懷疑我師父用了卦,不然怎麼次次那麼巧?”
解鳴謙嘴上吐槽,眉梢眼底皆是笑意。
程銘禮跟著笑,他好似看到一個貪嘴的頑童,和風趣的小老頭,斗智斗勇。他似是瞧見,藏在解鳴謙這具漂亮皮囊后邊的靈魂一角,鮮活有趣,十分吸引人。
他抬手將剝好的龍蝦沾了汁放到解鳴謙碗里,“你多吃點。”
距離兩人十米處,剛來一桌人正在點餐,其中一人拍拍旁邊的擁有火紅頭發的年輕男人,“誒,鄭克,你看,那是不是你表弟?”
火紅頭發的年輕男孩望過去,先瞧見的是解鳴謙,他眼睛亮了亮。
好生漂亮的男人,笑起來更漂亮。
他定定地瞧了解鳴謙片刻,才依依不舍地將目光投向他旁邊男人,正好瞧見程銘禮剛剝好蝦,送到解鳴謙碗里。
年輕男人嚇得后仰,后仰幅度太大,從寬凳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