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張文琛打電話過來,聲音充滿懊悔,“鳴謙,丁然跑了。”
解鳴謙“嗯”了一聲,聲音清亮,卻沉穩有力,讓人不自覺聽從,“去縣道103路口,我馬上趕到。”
“是。”
解鳴謙趕到時,丁然已經被警車逼停,正在往外放蠱。
蝎子、蛇、虱子、蜘蛛等遍地亂爬,密密麻麻地,瞧起來格外毛骨悚然,脊背發涼。
刑警正在用腳踩虱子蝎子,兩名年輕道士弓著身,朝蠱中間丟符箓,口中念念有詞,可能太過緊張,咒語念錯,又得重念,越急越出錯,不過片刻,有冷汗從兩人鬢角落下。
瞧見山語,這兩名道士雙眼發亮,“師叔,救命,好多蠱。”
解鳴謙和山語下車,跑了過來。
見地上這麼多蠱,兩人也有些無語,丁然是將蠱罐子隨身攜帶的嗎?
解鳴謙往懷里一摸,一盒朱砂落到他掌心,他抓起朱砂,默念咒語,揚手一撒。
粒粒朱砂,在蠱蟲外邊形成一個紅圈,蠱蟲沖上去,不過瞬間,紅圈前邊,堆積著無數無法動彈的蝎子蛇等蠱蟲。
兩個年輕道士:QAQ。
好厲害的道友。
朱砂殺蠱,但粒粒朱砂都能殺蠱,那就是道人的本事。
高手!
見師叔來了,新來的年輕道士也是個厲害的,兩個年輕道士沒那麼大壓力,咒語不再出錯,丟出去的符箓終于起了作用。
道士后邊的刑警也松了口氣,雖然他們身上有符箓和藥囊護身,這些蠱不會鉆進他們體內,但毒蟲如潮水,視覺效果真的恐怖。
還有,他們踩累了。
容歇。
丁然見來了兩個高手,調轉車頭,想繼續跑。
解鳴謙又抓一把朱砂,默念咒語,丟到車子上,瞬間,正在拐彎的車輪定住不動。
無論丁然怎麼打方向盤踩油門,車子似壞了般,沒法動彈。
丁然恨恨地盯了解鳴謙一眼,準備下車逃離。
隨即,他驚恐發現,車門推不開,如同焊死般,紋絲不動。
不過幾分鐘,丁然急出滿腦子汗。
車外,解鳴謙不緊不慢地撒朱砂,不斷加固紅圈,之后,又從容不迫地將朱砂灑在紅圈內部,不過七八分鐘,所有蠱躺尸縣道上,一點點地化成一灘黑水。
黑水又和朱砂相融相碰,化作裊裊青煙,不余半點痕跡。
縣道上又恢復干干凈凈,好似之前蠱蟲亂爬是幻覺,但場上沒有人認為,這是幻覺。
張文琛感覺有點腿軟。
若解鳴謙他們處理的都是這麼詭異的案子,莫怪叫特警。
還真特別啊。
解鳴謙沒急著抓丁然,而是問,“有沒有帶引蠱香?”
“帶了帶了。”年輕一些的坤道忙從布包里摸出一根線香,線香根部是一塊基石。
坤道燃起線香,將基石放到地上,線香矗立著,泛起裊裊青煙,散發著蠱蟲喜歡的香味。
張文琛有些想問這是什麼,但見老刑警拉著他往后退,并沒有說話,張文琛也只能忍著自己好奇心,在一片靜謐中慢慢等待。
“師叔,這位道友嗎?”另一名年輕些的乾道望著解鳴謙,走到山語身邊,好奇地問。
山語拍拍他的頭,罵道:“別沒大沒小,這是師叔曾祖。”
乾道和坤道:“……”
忽然想唱一首歌,爸爸的爺爺叫什麼,爸爸的爺爺叫曾祖。
好高的輩分。
悲憤。
同齡人,差了三個輩,人干事?
兩人嘴張了張,喊不出來。
生無可戀。
兩人縮著脖子,低頭,裝啞巴。
山語:“……”
也沒強求。
他要不是他師父壓著喊了這麼多年,他也不喊。
在一片沉默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張文琛左顧右盼,低聲道:“是什麼聲音?”
很快,不用旁人回答,他瞧見了,草叢里無數蝎子、蛇、虱子等一波波得又涌上縣道,沖向線香。
張文琛感覺肌膚麻麻的,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
他忙移開視線,不斷搓手臂。
艸,這一幕真詭異,和拍電視劇似的。
解鳴謙摸出朱砂,圍在線香外邊,涌過來的蠱蟲一波波得沖過來,躺尸地面,和朱砂一并化作青煙,又一波蠱蟲沖過來,撞上繼續往下撒的朱砂。
絡繹不絕,如是反復。
半小時后,縣道重新恢復干干凈凈。
坤道望向山語,道:“師叔,線掐了吧?”
“掐吧。”
到現在沒有都沒有出現新的蠱蟲,估計跑了的蠱蟲,都殺死了。
坤道掐了線香,將剩余線香小心翼翼收起,解鳴謙走向白色桑塔納,這時,程銘禮發來信息,[抓到人了嗎?]
解鳴謙邊走邊回:[抓到了。你幾點下班?]
[程銘禮:你要過來接我下班?
開心,撒花,轉圈圈.jpg。
我六點下班,福來大廈。]
[等我。]
解鳴謙收了手機,走到駕駛座這邊的車門,他伸手拂去車頂朱砂,伸手拉車門。
丁然眼疾手快地從里邊內鎖,腳踩油門。
誰知油門踩到底,車子依舊沒有開動。
他扭頭望向車外,車外解鳴謙眉眼冷淡,嘴角微微翹起,似在嘲諷他的異想天開。
他伸出左手,骨纖肉薄的手不緊不慢地叩擊著窗口,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有規律的,似扣在丁然心上。
丁然瘋狂咒罵,腳將油門踩到底,不斷拍打方向盤。
他順風順水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敗在這?
他不斷踩油門,換擋,瘋狂拍打方向盤,不愿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