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哎”了一聲,對兩人說:“接活的時候沒說會牽扯人命吧?為幾個錢碰人命官司可不值得。”
兩個壯漢蹙眉,卻沒有退開身體,依舊橫在方元面前。
方啟明從旋轉秋千的另一側轉到宋吉祥的身邊,惡狠狠的說道:“方元,你就不怕我殺了他嗎?”
“不怕。”方元笑,他向那個坐在秋千上的背影說道,“哥們,起來吧,凍傻了吧。”
方啟明和兩個壯漢同時一愣,連同那個背影都看得出脊背一僵!
方啟明的舌頭與牙齒碰撞著,口齒不利索的說道:“你...你說什麼?這,這就宋吉祥,你認識他的衣服嗎?”
男人站的地方只有微弱的光線,是他走近“宋吉祥”時特意調暗的電筒。此時昏黃的光線抵近那件棉衣,似乎想竭力證明著什麼。
方元持著刀,冷光幽寒,卻不及他的眸光凜冽。
“方啟明,這哥們的背影確實有些像宋吉祥,一開始因為驚懼我也認錯了,但冷靜下來想想,若是你手里有這樣一張底牌,怕是會用得淋漓盡致。我試探了幾次,你都回避了,起初我也只是猜測,直到聽到這哥們輕輕的磕腳聲。”方元笑,“一動不動坐這一晚上不容易,哥們起來活動活動吧。”
從背影上便能看出坐著的男人慌了一下,他抬起頭去看自己老板的臉色。方啟明面如黑鍋,陰鷙的神色猶如地域惡鬼。
“不是宋吉祥又能如何?你今天還能逃得了?!”方啟明歇斯底里的干嚎,白色的霧氣一團一團的打在深涼的空氣中,從濃郁到消散無蹤,“你們給我抓住他!扒光的他的衣服,快,抓住他!”
那個坐著的男人一點點站了起來,將身上的繩子抖落在了地上。他的腿似乎已經麻了,站也站不穩,走也走不了,只能把著搖晃的鐵鏈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
他微微轉過臉,看了方元一眼,眼中有化不開怨念。
不是宋吉祥,方元持刀的手抖了一下,他賭對了!
雖然在方啟明的面色上能看出些許破綻,又似有似無的聽到了第三人磕腳的聲音,但方元依舊怕猜錯,怕萬一那個被鎖的人真是宋吉祥,那麼,自己的莽撞就會給他帶來更大的危險!
好在,上天眷顧。
刀,再次握緊。方元抬起另一只手在耳朵附近輕敲了兩下,然后看著猶豫著緩慢向前逼近的兩個人,出聲冷言提醒:“你們想拍我的照片?要麼有本事打殘我,要麼弄死我。但在法律上,我是可以正當防衛的,必要情況下,可以還擊,死傷不論。”
腳步一頓,兩個壯漢再次躊躇。
就在這時,方啟明撕嚎的聲音插了進來:“我加錢!我給你們加錢,按原來的價格翻一番!只要你們拍下照片!”
方元不再給壯漢選擇的機會,直言說道:“我報警了,你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他微微轉頭,用手撥開耳邊的碎發,漏出里面的類似于耳機一樣的耳塞,“我的人已經幫我報警了,恐怕現在警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這回壯漢明顯的退縮了,他們后退了幾步,向那個站在座椅旁的同伙說了聲“走!”便拉開步子快速向園區的深處走去。
終于松了一口氣,方元凍得僵硬的手放松了幾分力氣,但他知道今晚的硬仗還沒有結束,宋吉祥現在在哪里?他的這件外衣方啟明又是如何得到的?
一切都還是未知。
第111章 殺戒
過早降臨的冬季,似乎總是以不祥的風雪開始。
不知何時,深諳的空中飄下細碎的雪粒子,起初稀疏,并不覺得,到后來開始稠密,落在衣服上頭發間,看起來也并不純潔晶瑩,灰突突似乎帶著空氣中污濁。
落在皮膚上的雪瞬間便融化了,方元抹了一把,準備逼方啟明說出宋吉祥的下落。
方啟明還站在秋千旁邊,垂著手拿著手電,手電的光源向下,照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圓圓的光暈。他的臉隱在黑暗之中,勉強能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方元猜測他的神情是陰鷙且瘋狂的,因為那個男人從不肯面對失敗,也不善于認清形勢。
沒有了掣肘,方元終于可以放肆起來。他將手中匕首收了起來,翻出一根煙咬在齒間,僵硬的手指按了三下打火機才得了一團火光,點燃煙,那點螢火似乎也成了暖源,方元雙手攏了一會兒才悻悻作罷。
“方啟明,”他說,“你自導自演這場戲真是愚蠢,如果我并不在乎宋吉祥呢?今天晚上你不是要唱獨角戲?”
暗淡的光線中,方啟明的聲音緩緩傳來,他的聲線不似常日的清雅沉和,似乎一瞬間就沙啞老邁了下來:“方元你其實和我挺像的,我家里那個小的反而懦弱愚蠢不像我,我有時在想你要是我親生的就好了。”
聽了這話,方元“嗤”了一聲,在暗夜里吐出了一口濁煙。
方啟明接著說:“像你我這種人,在乎的東西不多,我在乎名譽地位,所以你直戳了我的要害;你在乎財勢,但我卻沒有能力動你的心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