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沒人在意過他了?他的存在似乎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無人關心關注,更別提言語上的鼓勵與肯定。
心情一好,便不在乎宋吉祥占得那幾分嘴上的便宜,任由他媳婦長媳婦短的叫著,方元也沒翻臉。
他伸出中指與食指,兩指一夾,便有人會意,送上一根香煙。宋吉祥殷勤地為他點了火,并以近一米九的身高委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樂此不疲的與他挨挨碰碰,玩著一些少男小把戲。
方元隨他去,此時他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吞了一口香煙,享受著難得的好心情。
“鎖門了嗎?”他問。
“鎖了。”難得有兩人獨處的時間,宋吉祥自然隔絕了外人。
“你來坐。”方元起身將宋吉祥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則掐著煙坐到了宋吉祥的腿上。他并不是嬌小的身材,好在宋吉祥更為魁梧,才讓兩人相疊而坐看起來不那麼滑稽。
“你的椅子太硬了。”方元懶懶的將身子靠在宋吉祥的懷中,抬起下巴吐了一口長煙才道。
宋吉祥一個腦子傻了半個,不過腦子的機械回復:“這椅子我叔叔坐了快二十年,他也舍不得換,如今還來折磨我。”
“怎麼不換一個?”方元可有可無的問道,他瞧了一眼宋吉祥的窩囊樣,“沒底氣?”
長指摘掉口中的煙,極其隨意的塞入宋吉祥的齒間,方元從他的口袋中翻出手機按著男人的拇指解了鎖,點開綠色圖標,翻出店長曾帆的名字。
“到二樓生活區給我挑一把椅子,送到辦公室,要舒服的。”他發送。
不到3秒,曾帆回復:“好的,宋總。
”
“好了。”方元甩了手機,又將煙接了過來,含著那截濕軟向宋吉祥挑眉。
“別抽了。”
“嗯?”
宋吉祥一把摘了那煙,偏頭親了上去。
太他媽勾人了!宋吉祥挑開齒貝的時候,腦子中只有這一句話。
吻綿長又激烈,起初溫柔,繼而廝殺,最后一方碾壓,方元只得仰著頸子被迫承受。推開宋吉祥的時候,他覆雪一般的面龐染上了流霞,但眼中卻無羞澀赧意,勾子一般的攝人心魄:“你早上撤回了什麼,嗯?”
“撤回了...”宋吉祥忽然晃神兒,急急回轉,“只是發了我想你了,特別想見你。”
方元摸上宋吉祥的喉結,感受著凸起的軟骨在指下滑動:“那為什麼要撤回?”
宋吉祥深吞喉結,三魂被收去了七魄,即便如此,求生欲依然堅挺:“只是有點難為情。”
方元挑眉:“宋總還要守著你的三月之約嗎?”他在宋吉祥懷中扭了扭身子,感受著身下的灼熱,笑言,“火力有些旺啊。”
宋吉祥聞言一僵,本來就旺盛的心火,如今更似澆油。他臂膀堅實,將方元一攏便使其起身立于自己身側,紅著耳根卻神情嚴肅:“走,我帶你去吃飯。”
方元微怔,卻也生出貓逗弄老鼠的心思。有趣,他暗忖,倒也不急于一時。
倚在桌沿上,方元問道:“你工資還沒開,拿什麼請我?”
宋吉祥拉下衣服下擺擋住了精神奕奕的重要位置,右腳一抬,從襪樁中翻出折疊整齊的200元錢,雙指夾著,大為顯派:“大頭的飯錢,我先用用。”
方元扶額,笑著低低罵了聲“傻逼”。正在家中守屋的大頭忽然莫名煩躁。
因錢不多,還要給大頭留下基本口糧,所以宋吉祥拉著方元去了趟菜場。
“我做給你吃。”宋吉祥有些興奮,“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
“摸起來好摸就行。”方元被男人拉著走,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步子微頓,繼而恢復如常,宋吉祥保持沉默,只是迎面而來的人都向他投來了異樣的目光,直到一個小女孩一臉擔憂的驚呼:“媽媽,那個哥哥留鼻血了。”
筒子樓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產物,住戶左右相鄰,穿糖葫蘆似的,家家門前皆是公用的走廊。這條長長的走廊中會辟出多個區域,做公共廚房之用,三五家共用,錯時做飯。
宋吉祥還記得小時的熱鬧。夕陽偏垂之時,筒子樓四周便涌動著濃郁的飯香。六點十分是他家輪到灶臺的時間,二十分鐘后,宋吉祥的媽媽便會趴在半封閉的走廊上扯開嗓子叫他回家吃飯,而他每次都要被催了三五次之后,才踩著悠長深刻的飯香而歸。
那時,長長的走廊還沒有堆滿雜物,家家戶戶敞著門,桌子就支在門里。一路上宋吉祥的名字總會多次提及,“吉祥,進來吃點。”、“吉祥,今天劉叔兒燉了紅燒肉。”、“宋吉祥還不滾回來,飯都要涼了。”
歲月倏忽而過,物是人非,聲聲“吉祥”只能到記憶深處去尋。宋吉祥眼眶有些紅,原本張羅著做飯的他,如今正趴在走廊的欄桿上,回眸看著一手夾煙一手翻炒的方元。
幾年前,政府修繕舊樓,將自來水管線入戶,樓下的公共用水區便停止了使用。天然氣雖然還沒入戶,但很多人家已經將廚房改在家中,用起了瓦斯或者電炒鍋,如今用公共大廚房的人家不多,人們已經學會了緊閉房門過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