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面刺激了贏川那根名為‘興奮’的神經,他被異國民族的文化所沖擊,這一刻體會到什麼叫做激情,他重新找回了置身賽道時的感覺,只不過沒有身在其中。
他的視線緊緊盯住排在后面的邵煜銘和林正義,閥繩砍斷后,那艘小漁船失去控制激流而下,好像一輛沒有剎車踏板的車。
邵煜銘和林正義第一次參加這種‘玩命’的賽事,沒有經驗的倆人差點當眾出洋相,最初他們很難穩住身形,好幾次險些從船上掉下去。
在激流勇進的河道里,有一種本能的力量點燃邵煜銘燃雄性的斗志,他找回強大的意志力,命令林正義坐穩抓緊安全扶手,緊接著,用劃槳撥開船舶的障礙物,他坐在前面,兩手用力的操控劃槳,很快讓船舶穩定下來。
本來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參與感很重要,一旦進入真正的比賽,男人的勝負欲被勾起,邵煜銘開始認真了,血液沖進大腦,他感到一股腎上腺素的激增,目標不是解決當下的困難,而是奔著第一名。
水流非常急,那種速度沖擊人的心里防線。
在漁船轉過大灣時,邵煜銘無意間往岸上瞅了一眼,就在這短暫的瞬間,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贏川...”
一聲未了,他和船已經消失在拐彎處。
贏川在他們消失后,緊跟著離開,找到自行車,飛快地騎了上去。
比賽的船順著水流而下,贏川的自行車也隨著下坡路往下沖,下山的速度似乎差不多。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們到達了下游。
贏川拋開自行車,穿過茂密的雜草跑到岸邊。
他看見了自己親手設計的船,非常結實,完好無損地飄在水上,上面載著的兩個男人雖然全身被水淋濕,但是沒有受傷。
下游的水流平穩,已經脫離危險。
邵煜銘的船排在前面,或許拿不到第一名,不過第一次參賽就能取得優異的成績,同樣值得慶祝。
看見邵煜銘和林正義開懷大笑的歡呼擊掌,贏川提著的心落下。
他舉起相機為那兩個男人拍了幾張照片,隨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后來發生了什麼,他并不知道。
贏川順著山路走了好幾個小時,離開之前,他想多看看這片土地。
他邊走邊拍照,熱了就喝水,累了就坐下欣賞美景。
借著午后的日光,他感不到一絲涼意,放松身體躺在一片干凈的草叢中,天空飛過一群小鳥,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醒來時天色已黑。
贏川不是被蚊蟲咬醒,而是被夢里的呼聲喚醒。
當他睜開雙眼,夢里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
有好幾道亮光在上方閃來閃去,燈光照進草叢,嚇得蟋蟀‘瞿瞿’叫。
他聽見有人在喊:“贏川!贏川!”
那聲音非常沉重具有穿透力,就是夢里的聲音。
贏川緩緩坐起身,雜草將他的上半身遮住,只露出一部分頭頂。他抬起下巴,想看清楚喊他名字的人在哪里。
幾道微弱的光亮中,他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黑暗中他看不清那人的臉部輪廓,卻一眼認定就是邵煜銘。
對方焦急的搜尋著,隔兩秒就喊他的名字。
“贏川!”
一起尋找的翻譯走到邵煜銘身側,躊躇著開口:“找一天了,可能真的...”
“閉嘴!”邵煜銘頭一次用這麼高的聲音制止別人講話,他看上去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剛剛蘇醒的贏川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不過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試探地出聲:“邵煜銘。”
忽然,周圍因為他的聲音陷入短暫的死寂,那些人一動不動。
邵煜銘尋著聲音的方向看,聲音有點抖:“贏川?”
贏川找出手電筒,按住開關,抬起手晃了晃。
只聽耳邊傳來“嘩嘩”的聲音,有人撥開草叢向他跑來。
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人,下一秒,贏川被人擁入懷里。
周圍的空氣立刻被吸走了。
邵煜銘緊緊地抱著贏川,手臂箍緊他的身子,緊到他覺得疼。
“你干嘛..”贏川悶悶地出聲,一時間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旁邊陸續圍過來很多人,嘴里說的話他聽不懂。
翻譯長長地松口氣,用英文說句:“人找到了。”
贏川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心里頭五味雜陳,思緒被怦怦的心跳聲掩蓋,任由邵煜銘抱著自己。
邵煜銘用鼻尖貼著他的脖頸,紋絲不動,仿佛在確認他的體溫。
好長時間后,邵煜銘放開了他,兩手按住他的肩膀,在夜色中凝視他的眼神意味深長,聲音意外的平靜:“你在這里做什麼。”
贏川說:“我只是睡著了。”
邵煜銘依舊用那種平靜到不正常的聲音問:“你為什麼會在這里睡覺。”
贏川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選擇用沉默來應付邵煜銘無形的怒氣。他不認為睡覺算是犯錯,可被邵煜銘用這種眼神盯著,他覺得有點理虧,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下頭回避對方的視線。
空氣凝固了一陣,邵煜銘把他的手放在忐忑的心口上,讓他感受里面震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