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頭一突,舉起手電照向洞穴深處,映入眼簾的是一大灘血跡。
“操!”莫問良怒火中燒,接連失去兩個同伴,是他絕不能容忍的損失,可他仍心懷僥幸,輕聲呼喚道,“小劉?劉文婷?”
回應他的只有回聲。
莫問良臉色陰沉,心臟像沉入深井的石頭,凝著陰冷刻骨的怨恨。
白晃晃的光束照亮漆黑巖壁,光圈一頓,停在一道石壁和山巖的夾縫中,有什麼東西在反光,是劉文婷的手機。
莫問良快步上去,撿起手機,回憶了一番劉文婷的密碼,試了兩次后總算順利解鎖。
手機后臺仍在運行的只有兩個應用軟件,一個是便簽備忘錄,莫問良點進去,里面亂七八糟地記錄著副本線索。一個是Q.Q,玩家聯盟的群聊在最上方置頂,往下是和姜荻的對話框。
劉文婷給姜荻留言了兩個字母:“JM。”
看得出,信息發送得很匆忙。
另一頭不明所以的姜荻仿佛察覺到異樣,發來一個問號后,不停地詢問刷屏:“姐,你在哪?劉文婷??人呢?現在怎麼樣了?喂!!在的話扣1!……劉文婷,你還活著嗎?”
莫問良看著那些焦急的話語,心不住往下沉,他點開第二個對話框,從傍晚到凌晨的內容一片空白,又退出去查看幾個聊天記錄的最新時間,兩道狠厲的眉毛緊緊皺起。
“嘖。”莫問良攥緊手機,指關節皮膚因用力而發白,他冷冷嗤笑,顴骨跟著聳動,“原來是你。”
*
蟲鳴切切,姜荻獨自一人躬著身子在樹林間藏匿,身體已因為連日的神經緊繃而有些發虛,視網膜上噪點閃爍。
他按著膝蓋氣喘吁吁,從系統背包里取出一瓶冰鎮紅牛仰脖喝下,又狼吞虎咽了一只蛋白棒,勉強緩過勁。
不久前,姜荻趴在樹杈上躲過三五個前來搜尋的老玩家,屏住呼吸,人差點沒厥過去。
好不容易把人熬走,姜荻又收到劉文婷發來的一則牛頭不對馬嘴的信息,心里總感覺不安。
這樣躲躲藏藏的不是辦法,姜荻想,可問題是,他連自個兒在哪兒都不知道!
“小子,迷路了吧?老夫早知道你要迷路,哈哈,不出所料!”土地公掛在樹上,大頭朝下,枯黃的頭發拂過姜荻頭頂,嗤嗤地嘲笑,“就你這一步三喘細皮嫩肉的德性,還想攛掇我去對付余娘娘,沒那個能力知道吧?”
姜荻手里攥著手機,有些氣急敗壞,跟土地公爭執起來:“你有能力,你有本事,家都被人偷了!”
土地老兒重重噴了聲鼻息,吹起長長的胡須,翻身跳下樹梢,手杖往地上一杵,扭過臉去,和姜荻互不搭理。
土地公裹身的破布頭爬滿蟲眼,衣擺參差不齊,身形佝僂而蒼老,哪有神仙的派頭?
姜荻看他這副衣衫襤褸的樣子可憐,生出幾分憐弱之心,清清嗓子給彼此臺階下:“剛才是我把話說重了,對不起啊。”
“哼。”
“不管你心里是怎麼想的,再過三天,不到七十二小時,余娘娘就要在江家村現身了。”姜荻臉皺成一團,“他們,江家村的人準備了新的祭品,是個才五歲的小女孩,我不想讓她再步其他女孩兒的后塵。等游神結束,我們這些人死了,就再也沒人能限制余娘娘,到那時,你猜她會不會來找你的麻煩,斬草除根?”
土地公聽出姜荻的言外之意,耷拉的眼皮一抬:“嚯,臭小子,還學會威脅人了?”
見姜荻眼神懇切,一雙琥珀色瞳孔暖融融的,土地公挖苦的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罷了罷了,土地老兒我給你指一條明路,村里有人信余娘娘,就有人恨她,找到那些人,尋到那些冤死的鬼魂,他們也許愿意幫你。”
話音未落,嘭的一聲炸響,土地公化作一縷青煙,留下兩聲大笑,消失在樹林深處。
姜荻沒來得及叫住土地公,林子里的濛濛霧氣就散了大半,他忙伏低身體,就近躲在一簇灌木叢后頭。隨即,肩頭一沉,一只手從他身后搭了上去。
“臥槽!”姜荻差點大叫。
那只手捂住他的嘴,掌心寬闊,皮膚干燥而溫暖,細嗅上去有種冷清的香味。很熟悉,熟悉到姜荻都想掉眼淚。
“顧延,松手。”姜荻放松下來,胳膊肘往后輕輕懟了一下。
顧延慢條斯理地放開手,頗有些戀戀不舍,繞到姜荻身前,劍眉緊擰:“上哪兒去了?一個人亂跑。”
姜荻撇嘴,懶得跟他爭辯,看向顧延身后:“張胖子人呢?”
“腳崴了,在前面山洞休息。”顧延低眸,分出神去捻走姜荻發梢上的草屑。
姜荻松口氣,竹筒倒豆子似的,連忙把他遭遇土地公,以及收到劉文婷信息的事告訴顧延。
顧延皺眉傾聽,接過姜荻的手機,先仔細看過劉文婷發來的兩個神秘字母,而后問姜荻:“你說,土地公告訴你,他的廟宇是三十多年前被余娘娘占了?”
姜荻點點頭。
顧延神色微妙,像是想到了什麼,斟詞酌句道:“調查組的人負責去余娘娘廟搜集信息,以江鱘和陸小梢的能力,你認為他們有幾成可能會忽略這條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