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鱗女的眼球暴突,眼白泛黃,像死魚眼睛一般,她的皮膚泡脹發綠,褶皺間,鱗片微微翕動,顯出底下猩紅的血肉,不斷沁出膿液,散發著刺鼻的魚腥味。
太快了!姜荻汗毛倒豎,老岑昨天才死在這女人手上,現在莫不是要輪到他?!
錚——
清越的龍吟響起。
顧延橫過龍牙刀,攔在姜荻身前,當啷一聲,格擋住魚鱗女發黃的長指甲,言簡意賅道:“退后,躲好。”
姜荻聽話地點點頭,也不跟他客氣,躬下身跑得飛快,領著張胖子和劉文婷一起往另一處墳包后面躲。
他右手持槍,左臂墊在下面緩解后坐力,準星緊緊跟住魚鱗女上下翻飛閃動的身影,時刻準備放冷槍。
莫問良站在原地和顧延一起擋在眾人跟前。他急促地按動打火機,咔嗒咔嗒。
銀藍色火苗不住燒灼莫問良的拇指指節,燎出一溜水泡,他卻沒有松手的意思,更讓他煎心熬肝的分明是仇恨的怒火。
“嗬呀——!”魚鱗女和顧延久戰不下,已然惱怒至極。
她咧開大嘴,露出魚類一般尖銳、參差的牙齒,四肢著地猛然用力,就要繞過他們兩個撲向姜荻。
顧延揮刀攔腰一劈,蕩出月牙般的刀光,砍在魚鱗女胸口,刀刃鋒利,橫斜著切入鱗片縫隙。
“嘖,顧延,讓讓。”
莫問良冷不丁出手,打火機的火苗躥高,揮出火蛇般的長鞭,在半空中擦出燃燒的火星。
霎時,銀藍的鞭子在半道拐出一道詭譎的折線,居然反手抽向相反的方向,呼喇一聲破空爆響,擦過姜荻頭頂,卷起滾滾熱浪,落在姜荻三人身后。
張胖子大驚:“莫問良,你公報私仇!哇啊——!”
滋啦,滋啦……
在姜荻三人身后,炙熱的銀藍火光點燃一人多高的人形魚鱗山,潮濕的魚鱗瞬間坍縮,邊緣蜷曲,冒出難聞至極的青煙。
莫問良嘴角下撇,嘲諷道:“同一招調虎離山,居然敢在我眼皮底下用兩次?”
魚鱗女長滿鱗片的臉上難掩失望,表情猙獰,嘴角抽搐時又刷喇喇落下一地燒焦的鱗片。
“嗬,哈……”
魚鱗女還想出手,卻突然感到一絲徹骨的寒意,凸起的眼球微微轉動,對上一位俊美男人黢黑的眼眸。
他的眼底空無一物,沉默而冰冷,像深不見底的深淵,凝聚著駭人的鬼氣。
他是誰?
魚鱗女來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已讓她發出咿呀一聲尖叫,嘭的炸開青煙,消失不見。
地上的鱗片窸窸窣窣,像倒帶一般,淌過沙礫和墓碑的磚縫,重新涌回墳包的破口。
山間涼風吹過,姜荻抹了把后脖頸,摸到一手冷汗。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不忘跟莫問良道聲謝。
莫問良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眼睛一直注視著魚鱗女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齒地說:“算她溜得快,再有下次,絕不會讓她甩手就走!用咬的也得給她撕下一片肉!”
顧延看莫問良一眼,走過去把姜荻扶起來。剛要說話,就聽到姜荻咦了聲。
“這個墳包,我好像在哪兒見過。”姜荻抓耳撓腮,緊鑼密鼓地思索了一會兒,恍然道,“我想到了!【預言家石盆】給出的預言里,有一座紅磚窯,那大小和周圍的花花草草,好像跟這座土墳一模一樣。”
他撇開顧延的手,舉著槍小心繞著墳包兜了一圈,確認無誤,才沖顧延等人點了點頭。
莫問良發出一聲冷笑:“唷,天上掉餡餅了。魚鱗女引我們來江家村,現在又讓我們注意到這一座墳,這麼盡心盡力,她究竟幾個意思?”
“魚鱗女昨天殺了老岑,今天又想殺姜荻。”顧延漫不經心地撫摸龍牙刀的刀背,分析局勢,“和余娘娘不同,她能在白天出現,戰斗力不俗,不停給我們拋線索的同時,還在對我們逐個擊破……”
“哥,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她在收取報酬?”姜荻搔搔臉頰,眼瞼下方因方才的劇烈運動而泛起暈紅,像蒙了一層水光,讓他看上去俊俏又鮮亮,“給一條線索,吞一條人命!還能一石二鳥,叫我們去對付余娘娘。哼哼,借刀殺人,算盤珠子都特麼蹦我眼皮子上了!”
顧延垂眸,望向氣鼓鼓的姜荻,眼神柔和幾分:“嗯,至少現在我們能確定,在余娘娘之外有另一撥勢力,擁有相似的能力,甚至比起余娘娘,她的出現更不受限制。即便她的實力沒有強到無解,也足夠對玩家帶來威脅。以剛才的交手來看,要是落單,想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
他沉吟片刻,又道:“如果魚鱗女知道我們是余娘娘的祭品,那麼還有一種可能,她想在江家村游神儀式前,先余娘娘一步把祭品據為己有。”
姜荻抓抓頭發,干嚎一聲:“啊——!頭都炸了!要我說先別想那麼多,都走到這一步了,總不能對預言里的磚窯視而不見。不如把這座墳刨開,把事情鬧明白再說。”
姜荻一行人也是下過幾次墓老手了,一回是高句麗王陵,一回是通往酆都城的古墓,哪一座不比眼前的土饅頭來頭大?
他們商量幾句,顧忌墳包里可能藏匿著魚鱗女,更可能殘存著那些殺人的魚鱗,姜荻索性拍拍腦瓜想出個損招,一力降十會,讓顧延用龍牙刀把墳包直接劈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