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娘娘的勢力究竟蔓延到了何種地步?他們這些玩家要應對的僅僅是一個別有用心的邪神嗎?
老岑環抱兩條花臂,一貫大大咧咧的他此時也笑不出來了,手指對著墻上的畫面指指戳戳。
他有些磕巴:“莫哥,你說會不會是我們多心了?”
莫問良點上煙,狠狠嘬一口,辛辣的尼古丁直沖上天靈蓋,適才恢復冷靜。
他呵呵冷笑:“都畫到小學圍墻上,美名其曰觀潮鎮緣起了,看來他們也沒想藏著掖著。那就去資料最多的地方看看,總能撿到點有用的。”
初一公會的三人都是合作過多次副本的搭檔,以會長莫問良馬首是瞻。
莫問良話說到這份上,劉文婷盡管內心不安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和老岑身后往鎮文化中心走去。
觀潮鎮不大,他們步行了十分鐘就抵達文化中心門口。大門背向街道,綠色蔥蔥,四下靜謐。
還未到上班時間,保安亭里空無一人,電動閘門緊閉。右側的院墻上釘著十幾塊電鍍黃銅牌,四四方方的,在日光下閃閃發亮。
上面的內容無非是嘉獎鎮文化中心對小鎮居民文化生活的貢獻,如“振興鄉賢文化中心”云云。
咔嚓,劉文婷拍照留作線索。
文化中心里空蕩蕩的,四層小樓門窗緊閉,似乎沒有人在。
不過,莫問良等人本來就沒想走正門,互相使個眼色,便熟門熟路翻墻進去,避開老舊的監控攝像頭,從洗手間沒關嚴實的窗戶鉆了進去。
他們先去保存縣志的檔案館轉了一圈。莫問良不耐煩看那些文言文,想看也看不懂,就丟給剛上大學沒兩年,高中知識還沒喂狗肚子里去的劉文婷,他和老岑則負責四處搜羅可能的文件檔案。
劉文婷叫苦不迭,才翻了幾章,染成紫色的馬尾辮肉眼可見地毛糙起來。
得虧他們運氣不錯,一小時后,還真叫讓劉文婷找到了點有用的線索。
“莫哥,老岑,快來看!”劉文婷招手,喚來她的兩個隊友,“這一段,三十年前的縣志里提到了余娘娘的故事。看來,觀潮鎮人對于那位余娘娘的信仰才出現了三十年左右。”
“三十年前?!”莫問良大為震驚,“不是說傳統麼?我看凌晨游神時那架勢,怎麼也不像是個初來乍到的新神啊。”
老岑也覺得奇怪,撓了撓胳膊上的紋身,一把奪過劉文婷手里的縣志,看到上面不是文言文,才松了口氣。
他壓低聲音念道:“古往今來,觀潮鎮人信奉過三清、媽祖、關二爺、張天師等道教本系神仙,但也有信奉與生活息息相關俗神的傳統,余娘娘就為其中之一。”
劉文婷點點頭:“縣志里說,一開始并不存在所謂觀潮鎮,而是九個不同姓氏、宗族的自然村被行政區劃歸到一個鎮子上……”
所謂九個姓氏,即江、陳、蔡、黃、林、吳、鄭、張、王九個家族。
各自血緣不同,利益也不一致,三十年前因為出海捕魚利益分配不均起了沖突。但最終因為對余娘娘的共同信仰彌合了矛盾,團結致富。
莫問良倚在窗邊,摘了片窗外的樹葉,在上頭抖了抖煙灰。
聽到這番話,莫問良不由得諷笑:“那個年頭還沒完全禁槍吧?我老家就是,村子之間打架跟特麼打仗似的,連迫擊.炮都有,不打個血流成河,生出點深仇大恨不算完。這縣志寫得倒和平。
”
劉文婷吸口氣,接著說:“縣志是官方文件,不會寫得那麼直白,一定隱瞞了很多內容。但是莫哥,老岑,你們再看這里……”
她翻開另一本書,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封面泛黃,里面記錄了一段民俗故事。
說的是三十年前的某天,一位江家村村民在海邊發現一條大魚,魚身通體青黑,足有三四米長。一開始,人們以為是鯨魚擱淺,后來又以為是傳說中的龍,傳得神乎其神。
直到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黑魚突然開口說了人話,把看守它的村民嚇得不輕。
“又是黑魚!”莫問良攥緊拳頭,捶了窗戶一下,窗框嘩嘩震動,“嘖,它說了什麼?”
劉文婷指尖勾著相機的帶子,緊張道:“黑魚讓江家村供奉一名孩童,最好是三歲以下的小娃娃,男女皆可,只要供品讓它滿意,就能保佑村子福運連綿。”
莫問良聽出她話語間的憤懣,問:“他們照做了?”
“嗯。”劉文婷牙齒打顫,壓抑不住怒意和鄙夷,“江家村供奉了一個剛出生的小女孩,沒過多久,村子里家家戶戶都或多或少有了天降橫財。附近的八個村子也聽說這件事,也跟著供奉女孩,從此信奉起余娘娘。女孩們的父母也自我安慰說,孩子跟著余娘娘,是去當座下童女侍奉神仙了……在那之后,觀潮鎮一日富過一日。”
莫問良聽出點名堂:“黑魚讓他們供奉小孩兒,他們單單送小丫頭算什麼?就坡下驢,剛巧甩掉累贅?還給他們便宜了?”
一旁的老岑聽不下去,罵道:“操,真不是東西!”
他家里也有個女兒,才兩歲,聽到這種污糟事尤為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