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把姜荻問懵了,于是又輕輕踢了顧延一腳。
顧延無奈,修長的手指支在眉弓,淡聲說:“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醫院之上的‘某些人’,還不想曝光玩家和鬼怪的存在。”
聽到這番話,一片嘩然的玩家們也都回過味來。是啊,但凡這事泄露出去一鱗半爪,都會對社會秩序造成毀滅性打擊。
換言之,制造牢籠的人實際上比身處牢籠的玩家更難以把控局勢,也更不想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姜荻呼口氣:“那不就簡單了,跟他們談談。”
“哈?”莫問良碾滅煙蒂,“小姜,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其余人也用不解的眼神望向姜荻,唯有顧延了然地勾勾嘴角。
“別想得那麼復雜。”姜荻扯了塊牛奶饅頭塞進嘴里,鼓起一邊腮幫子,含含糊糊地說,“無論游戲的本質如何,副本終究是副本。有通關條件,有時間限制,有死亡規則。咱們一共有五天不到的時間,在那之前,不管用什麼方法,活下去就行。和醫院上頭的人物聊聊,先把副作用這顆定時炸彈拆除再說。”
張胖子提出異議:“如果他們不接受談判呢?”
顧延的指尖規律地敲擊桌面,聞言不假思索地回答:“禁閉室有人質。”
話說到這份上,玩家們也不再猶豫,紛紛摩拳擦掌。
姜荻看向靜候在一旁的護士:“帶我們去吧。”
*
護士站,電腦主機發出低頻的嗡嗡聲,待機屏保劃過幾張仁愛醫院的風景照。藍天白云,海水湛藍,礁石嶙峋,一座白色建筑優美地沐浴在陽光之下。
直至6日凌晨,才響起叮咚一聲打破靜謐,屏幕突然亮起。
姜荻揉一把臉,從困倦中驚醒。或盤腿坐地上假寐,或躺走廊長椅上小憩的玩家們都聚攏過來,緊張地看向電腦。
數小時前,他們抄送至仁愛醫院基金會的郵件里包含了三段視頻,一條是碎裂的鏡子,鏡子碎片閃過兩道矮小的鬼影;一條是醫生的死狀,醫生躺在禁閉室,眼球暴突,口歪眼斜,像是死前看到極其恐怖的一幕;最后一條則是幾十名醫護和安保的求助,短短幾分鐘哀鴻遍野,充滿絕望。
此外,郵件里只留下一句話:“關閉仁愛醫院,交出解藥。”
玩家給醫院上層的商討時間為十二小時,如若在那之前沒收到答復,11月6日天一亮,已上傳到云服務器的郵件就會無差別發往世界各大媒體郵箱,流媒平臺也會同步發布視頻。
姜荻蹭掉手心的冷汗,在眾目睽睽下點開回信,郵件正文簡短,同樣是寥寥幾句話。
“親愛的玩家:請保持冷靜,保證人質安全。解藥合成和運輸需要時間,11月9日零點,我方將排遣專員乘船運送解藥并交換人質。仁愛精神衛生中心基金會。”
顧延瞅了眼,冷哂道:“他們在拖延時間。”
“嘶嘶。”羅斯怪里怪氣地說,“三天時間,得有不少人因副作用而死。到時候上島來的所謂專員,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咯。”
姜荻一聽羅斯跟毒蛇吐信一樣笑就渾身難受,額角的青筋砰砰直跳。他瞥一眼顧延,定住心神,按照計劃摁下發送鍵。
旋即,名為“仁愛精神衛生中心”的實名賬號就發布了一條十秒不到的視頻。
長長的白色走廊盡頭,兩個小女孩手挽著手在跳房子,每跳一格,她們身上的血肉就像被空氣中一根根無形的線割開一般,血刺呼啦地灑落一地,血液飛濺上兩側的墻面。血腥和純白對比強烈,刺人眼球。
盡管視頻在一分鐘內就被刪除,但還是引起了互聯網上的軒然大波。
起初大多數人都在調侃,精神病院都這麼卷了嗎,要靠特效來招收病人?不然就是仁愛醫院和某個恐怖主機游戲的聯名活動。也有少數人認為,視頻是真實的,醫院里真的有鬼,這是病人向外界發出的求救信號。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參與這場討論的人也越來越多,影視圈后期大神、東西方靈媒齊齊下場。
一方從技術手段確認視頻沒有后期處理痕跡,除非真有兩個小女孩死了,不然只能用靈異現象進行解釋。一方則從玄學角度,驗證、測算出視頻里的圖像大有問題,絕非人為。
更有許多自稱第六感敏銳的吃瓜群眾聲稱,他們在視頻里聽到詭異的嗚嗚聲,仿佛真有兩個小女孩在他們耳邊哭泣……
視頻不斷被各大平臺刪除,但人的本性如此,越是捂嘴,視頻越是在網絡的各個角落如病毒一般傳播,大有成為一代都市傳說之勢。
姜荻長舒一口氣,揉了揉雙胞胎小女鬼的頭:“演技不錯,辛苦你倆了。”
雙胞胎蹲在電腦椅扶手上,一左一右抱住姜荻胳膊,揚起腦袋,往他臉頰上吧唧一口,落下兩個冰冰涼涼、彌漫腐臭味的“香吻”。
姜荻的臉皺成包子,求助似的望向顧延。
顧延環抱雙臂,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打個響指,雙胞胎不約而同扭過頭,見是顧延,嚇得嗚啊一聲尖叫,化作兩團黑霧鉆回標本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