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姜荻小聲罵道,“在跟你說正事呢,別動!”
顧延這才收手,兩人鼻尖相碰,小聲對過兩輪副本的玩家名字,近到像在接吻,卻始終隔著聊勝于無的安全距離。有幾個人名姜荻只囫圇記得大概,顧延卻倒背如流。
“副本第一天,進行了藥物實驗,”顧延淡淡道,“死了五個人,到今天,還剩一半。”
姜荻心里一驚,看來第一輪副本比第二輪更加兇險。
他忙問:“莫哥他們呢?”
“莫哥?”顧延冷嗤,“暫時還活著。不過,你說2047年也是我們這49人,說明2022的玩家失敗了,對麼?”
“嗯……但沒完全失敗,起碼二十多年后我們有重新來過的機會。”姜荻從顧延雙臂間狹小的空間掙脫出去,搔搔發燙的臉頰,“說到這個,我的技能和道具都不能用了,系統背包也打不開了!里頭可有我的全副家當啊。”
顧延揉一把他的金發,低聲說:“這里的NPC戰斗力一般,唯一的威脅是已經注入我們體內的藥物。”
想到三天50%的實驗死亡率,姜荻直冒冷汗,有些后悔一時手快觸發了穿越時空的道具。早知道就在副本第二輪茍住……
說來說去,都怪顧延。
姜荻嗔顧延一眼,一副賴上他的語氣:“現在怎麼說?我都聽你的。”
“必須找到藥物實驗的文件,再想辦法得到解藥。前兩天我們搜索過三樓,沒有收獲……”顧延沉吟道,“還要找到能讓所有人在二十多年后死而復生的方法,作為PLAN B。”
“好,照你說的辦。”姜荻自被窩里鉆出,臉有些紅,忙不迭從床上滑下,再欲蓋彌彰地跟顧延擊掌,“那……晚上見?”
“晚上見。
”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嘭一聲撞開,闖進來幾個全副武裝的醫護和安保,把兩人隔開。
打頭的一位地中海醫生頭戴護目鏡,在一片兵荒馬亂中不忘興奮地記錄,口中念念有詞:“沒錯,后遺癥之一,攻擊行為,荷爾蒙高漲……一會兒要做生化測試,查查激素水平。”
姜荻和顧延隔著人群對望,看到顧延微不可查地搖頭,他才放松緊繃的肌肉,順從地被護士們塞進拘束服帶離病房。
*
深夜。
啪嗒!一顆石子砸上窗戶。
姜荻遽然睜眼,頭頂的監控紅光閃爍。他還在猶豫,又一顆小石子撞上老鋼窗的十字窗框,發出咚的一聲清響。
“靠,別催啦。”
姜荻低罵,而后一把扯斷拘束服捆住雙腿的白色防割布貼,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下一剎,姜荻跳到顧延懷里,面露羞赧,忙不迭從顧延臂彎中擠出來,站穩了才看清站在夜色里的不止顧延一人。
“小姜。”莫問良兩指并攏在額前點了點,算打過招呼,上下看了看,調侃道,“這2047版的姜荻,也沒生出三頭六臂啊?”
一旁的江鱘笑容勉強,沒有說話。
姜荻左右張望,沒看到其他人,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望向顧延。
“小梢姐呢?”
江鱘輕聲嘆息,鏡片閃過寒光:“她昨天沒扛過去。”
姜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拍拍江鱘的肩膀,轉而問道:“監控拍到我們出來了,沒關系嗎?”
“我給送去監控室的夜宵加了點料。”顧延冷笑,“安保今晚能睡個好覺了。”
沒有后顧之憂,幾人也不多廢話,踩著屋檐的陰影往檔案室方向移動。顧延一溜煙躥上二樓窗臺,用鐵絲撬開插銷,招手讓他們上去。
檔案室光線昏蒙,唯有黯淡的月光照亮。與多年后不同,此時的檔案室纖塵不染,病歷、資料都分門別類擺在移動書柜中。
“有人在不久前來過。”
顧延轉動書柜側面的舵盤,把最外側的金屬書柜移開一條過道,看了眼稍顯凌亂的一排文件袋,指尖往書柜邊緣一抹,得出結論。
姜荻神色緊張:“神之齒的人?”
“不一定。”顧延道。
搜集信息是江鱘的專長,姜荻沒上去湊熱鬧,而是快速瀏覽一只只文件夾側邊的標簽,想找到有關“精神再造手術”的線索。
二十五年后,玩家們搜過檔案室卻沒找到相關文件,極有可能是被銷毀了。
正當四人加班加點從浩如煙海的故紙堆里尋找關鍵線索時,走廊上忽然響起低低的對話聲,門把手被人從外往下壓。
姜荻跟顧延對視一眼,三兩下把文件夾塞回書架,又把書柜移回原位。
滋啦,燈光大亮。
一男一女走進檔案室,男人的禿頂在白熾燈照耀下锃光瓦亮,女人穿著護士制服,神情煩躁不安。
不遠處,姜荻側躺在書柜頂上,近乎整個人被顧延抱在懷里,呼吸間盡是顧延身上冷冽的氣息,動也不敢動。
他掐了把顧延的小臂,讓他力氣小點兒,差點沒把他勒岔氣,又用指甲輕輕在顧延手背上劃,示意前頭那兩位他都認識。一個是護士,一個是下午沖進病房的地中海醫生。
顧延喉結起伏,下巴蹭過姜荻發心,意思是知道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檔案室,醫生語氣不善地質問:“研討會上為什麼要拆我的臺?那是你發言的地方嗎?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護士耐下性子解釋:“您的方案太冒進了,不止我一個人反對,我只是根據病人每天的情況提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