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中,顧延幾乎不受影響,揮刀徑直朝鯰魚碩大的身軀劈去!
當啷!
刀刃傳來的觸感很怪, 像是砍在什麼不軟不硬的東西上, 發出喀啦喀啦的響聲。
顧延立刻明白,那是鯰魚的鱗片, 這條鯰魚周身由堅硬的鱗甲覆蓋,比不過帕黛島上的四面佛之子素察,但也相差無幾。
鯰魚以魚尾為支點, 像人一樣直立在墓室中,生受了顧延一擊后, 它似被激怒, 腮邊的兩條長須一甩, 魚頭一頂,硬生生將顧延撞歪幾步。
叮!刀身震顫。
顧延把龍牙刀橫在胸前, 偏頭避開鯰魚噴出的唾沫星子, 登山靴在青石磚上踏出兩道深痕。
在被撞上墻磚被魚尾拍成肉餅前,顧延腰身一擰躲過一擊, 緊接著,單手撐住擺放尸體的長桌,利落地躍到另一頭。
身后傳來長桌轟然落地的動靜,尸體們砰砰滾落, 被桌板壓在地上, 又被鯰魚的尾巴一跳一跳地踩成幾截。
鯰魚咚咚跳著, 魚鰓翕動,它發不出吼叫和嘶鳴,但那咕嘟咕嘟仿佛水沸騰的聲音足以顯示它的滔天怒火。
骨碌碌,一只斷手滾到顧延腳邊。
他面上生出戾氣,低聲對不知躲哪兒去的柯里昂說:“空間太小,別掏槍,聽到槍聲連你一起殺。”
柯里昂默默收回他的□□,又聽顧延道:“我拖住它,你去找手電筒。”
“嗯?”柯里昂疑惑,矮身躲過斜刺里飛來的一片魚鱗,咔嚓,身后的墓磚碎出蛛網。
顧延冷冷道:“這玩意兒怕光。”
柯里昂后怕地摸摸脖子:“那手電筒……”
鯰魚約莫是從來時的地下河甬道進來的,這才讓他和顧延兩個老江湖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
手電筒不曉得被鯰魚犁耙似的尾巴裹去了哪里,顧延讓他去找,這黑咕隆咚的一時半會怎麼找得到?
顧延似聽出柯里昂的顧慮,揮刀砍去鯰魚一條長須時,還呼吸平穩地囑咐:“在尸堆里。”
“?”
柯里昂整張臉都垮了下來,若在他年輕時候,被安排去翻撿尸體,那高低得給顧延來一發子彈,但眼下不同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敢把□□拿出來,顧延就敢叫他身首分離。
見柯里昂躬身靠近墓室中間的一堆斷肢殘軀,顧延淡淡地移開目光。
被削去一條長須的鯰魚肉眼可見地惱怒,扁扁的魚唇一開一合,嗶嗶啵啵地詛咒該死的人類。
顧延覺得這情形可笑,一邊與之周旋,一邊思索它的來歷。
既然這條鯰魚能在龍牙刀下走過幾個來回,起碼說明了它不是陰氣所聚的鬼,而是和半蜥蜴半人的素察相仿的活物。
古代典籍里不乏山精野怪、奇珍異獸的傳聞,顧延稍加猜測,便知這兩米有余且能在陸地活動的鯰魚,要麼是久存于深山老林地下河中的遠古生物……
要麼是當初修建古墓時為保護墓葬留下的神獸,世世代代居留于此,千百年后變異出這副駭人模樣。
既是活物,那就比死物好辦。
轎車車頭那麼大的鯰魚頭嘭的一聲朝顧延頂來,它張開血盆大口,一嘴的尖牙有石片大,像兩把相對的彎刀鋸齒,犬牙差互,目露兇光。
一股濃烈的腥臭撲面而來,顧延嫌惡地抿緊唇,想到姜荻身上干凈得像太陽下晾曬的白襯衣氣息,才好過一些。
面對鯰魚的利齒,顧延避也不避,只雙手握住刀柄,將龍牙刀豎在胸前。
刀鋒薄如霜雪,在黑暗的墓穴里隱隱蒙著一層白光,刀身一面映出鯰魚因疑惑而縮小的眼珠,一面映出顧延微微勾起的惡劣笑容。
“就現在。”
剎那間,燈光大亮!
慘白的光束直射向龍牙刀,刀光一晃,反射到鯰魚兩顆凸起的眼球上。
柯里昂的風衣沾上尸水和血水,連滾帶爬從尸堆里滾出來,兩只緊緊握著強光手電,光束一瞬不瞬地直射向那對畸形的魚眼。
鯰魚大張著嘴無聲痛叫,魚尾甩向墻面,青石磚裂開縫隙,碎石噼里啪啦滾落,霎時間煙塵彌漫。
柯里昂長舒一口氣,方才顧延且戰且退,看似被鯰魚逼到墻角,實則為他尋找手電筒博取空間和時間。
那條鯰魚也不負所望,在強光一照,居然真的失去了行動能力。
柯里昂舉著手電筒走近幾步,鯰魚的掙扎愈發劇烈,顧延靜靜立在一旁冷眼看著,眸中的冷意叫柯里昂心驚。
瞬間的臨場判斷力、深不見底的實力,無怪乎有的玩家認為,雖然戰力前五十的玩家同在一頁榜單上,但第一位的顧延與后面的頂層玩家之間仍有巨大的差異。
原先柯里昂不以為意,直面顧延幾天就不得不信了。
好比顧延明知他有殺意,甚至于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但仍然平心靜氣與他合作,不是顧延胸懷寬廣,而是不在乎……
顧延不認為他能對自己造成半點傷害。
傷害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把它殺了?”柯里昂問。
顧延唔了聲,舉起龍牙刀,把刀尖捅進鯰魚嘴里,手腕轉動稍稍一攪,給了鯰魚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