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說了……”姜荻撫摸甬道陰涼濕冷的石壁,眼神清明而堅定,“魂魄到手,我們也得把永昌縣臺面下的腌臜事摸清楚再走。”
張胖子啞然,撓了撓寸頭,半晌才張口問:“那現在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姜荻能用一發子彈反制五鬼,以后也會是神之齒自家人,他聽姜荻的命令,不算太給公會丟臉。
聽到張胖子的話,姜荻輕哼了聲沒放在心上,他從淺淺的水溝里撿起兩塊石頭,舉起槍砰砰兩聲,石塊應聲碎裂。
“喏,拿著。”姜荻把其中較為鋒利的兩塊拾起來,一塊塞進張胖子懷里。
張胖子大惑不解:“這是做什麼?”
“守株待兔。”
話畢,姜荻就一溜煙躥上甬道頂部,咔嚓一聲,石塊卡進磚縫,迸出火花。
他右手持槍,左手攥住鋒利的石塊,腳尖點在微微凸起的磚縫間,柔韌的腰身像弓弦一樣繃緊,單憑一只胳膊的力量,整個人貼住拱形的天花板。
衣擺往上蹭,露出一截白到反光的腰,轉眼又隱沒進黑暗中。
張胖子捧著石塊在下頭瞠目結舌,他上不去啊!
好在他們要等的人沒磨蹭太久,張胖子才吭哧吭哧爬上去,就聽得鐵絲網門嘎吱一聲刺響。
有人來了。
來人身著黑色道袍,脊背佝僂,姜荻乍一看還以為是白師公那老頭,等他定睛一看,后背就生出一層白毛汗。
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只一米多高的老鼠。
我勒個去。
姜荻暗暗道苦。說來也怪,一米多高的人不可怕,老鼠也不可怕,但又像人又身長一米的老鼠恐怖程度就超級加倍了。
他鼻翼沁出汗膩,眼瞅著下頭那只老鼠道士背著爪子走進甬道,它缺了一只耳朵,滿臉灰白毛發,發梢有些泛白,一看就上了歲數。
一只耳?姜荻貓似的貼墻趴著,暗忖道,那他還是黑貓警長呢。
“是誰?是誰!誰干的好事?老夫的道觀,老夫的香火!”
發現紙道觀被毀,一只耳心疼得滿地打轉,它蹲下身去翻找灰燼里的紙人,只找見一團燒焦的紙屑,登時爆發出吱吱的慘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姜荻嘴角抽搐,暗自吐槽,可云,是你嗎?
一只耳尖尖的鼻子皺了皺,胡須顫抖,下一剎,它猛地抬起頭。
姜荻心里一驚,與一只耳精光四射的細瞇鼠眼對上視線。
*
人頭峰。
古墓內光線昏蒙,針落可聞。
顧延屏住呼吸,幾乎能聽到耳蝸中血液的轟鳴。
他反手摸向后頸,龍牙刀安安靜靜地沒入手心。腳下探出數十道黑霧荊棘,悄無聲息地向四周探去。
忽而,顧延身形晃動,心臟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麻痹了一瞬。那些從他體內生出的黑霧荊棘頓了頓,反身過來,像等待狼王倒下的群狼般躍躍欲試。
顧延冷冷瞥它們一眼,哂笑道:“來吧。”
黑霧荊棘們便蔫頭耷腦地扭過頭,軟刺啪嗒啪嗒在青石磚上竄動,四下搜尋方才的黑影。
顧延面沉如水,默默忍耐四肢百骸間流竄的幽冷陰氣,血液中似有冰棱涌動,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樣輕松。
江鱘說過,時間不多了。既是指神之齒的搜集進度,也是在暗示顧延,他的身體和精神很可能快要堅持不住了。
龍牙刀是極為罕見的S級攻擊型道具,哪怕實力強勢如鐘靈,手里的S級道具也不過是增幅類的法杖。
至于江鱘的戒指,更是只具備探測、共感作用的輔助道具。
但是顧延猶不滿足。
龍牙刀能斬殺鬼怪,亦能吸收靈體的陰氣,顧延劍走偏鋒,每回屠戮副本中的鬼怪,便是在用陰氣填飽龍牙刀的胃口。
他以身養刀,以血飼鬼,將龍牙刀和自己的肉身牢牢綁定。
龍牙刀侵吞鬼怪增強的力量,也回饋到身為刀鞘的顧延身上,凝聚為實體,即是黑霧荊棘。
顧延幾度暗示、試探,姜荻明明是作者,卻像什麼都不知道。看來,在姜荻所謂作者設定之外,有諸多可發揮的空白地帶。
不知道也好。
顧延斂下薄薄的眼瞼,兩日未曾休息,在他眼下落了兩抹青黑。
如果叫姜荻知道,那家伙會發好大一通脾氣,還會摟著他的腰哭一頓,眼淚流個沒夠。
顧延無聲地笑了笑,無論什麼時候,想到姜荻會因為他哭泣,為他難過,心揪成一團,臉也皺成一團,他就覺得……
很高興。
嘀嗒。
顧延握緊刀柄,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剎那間,他反手一揮,刀刃破風發出嗡鳴。
當啷!
龍牙刀與一根圓柱形的金屬相撞,擦出火星,是他們方才丟失的手電筒!
僅憑這一瞬的亮光,顧延就看清了偷襲他的“人”是什麼模樣。
奇怪,他皺了皺眉,那不是人,也不是墓中的厲鬼,死而復生的僵尸……
是一條魚。
一條渾身疙疙瘩瘩,眼球暴突,紫灰鱗片泛著幽光,長須撇成八字,足有兩米多長的鯰魚。
作者有話說:
檢測顧延精神狀態:ERROR!
來晚啦,缺的更新明天補起嗚嗚嗚嗚嗚
第117章 趕尸匠13
魚腥味不一忽兒就充斥整座墓室, 混雜著七具尸體的腐臭,顧延蹙了蹙眉, 憋住呼吸, 胃部一陣痙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