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鐘靈有不顧萬難也要復活的親朋好友,只剩下一種可能性——完成儀式就是他的任務。”
姜荻和洋娃娃聽得二臉懵逼。
洋娃娃的玻璃眼珠打圈圈:“你在說什麼?游戲?什麼游戲?”
“這也太離譜了。”姜荻抓狂,伸手去摸顧延額頭,“哥,你腦子怎麼長的?大腦溝壑比一般人深吧?吳惠一句話,你能想那麼多?”
顧延張開五指,抵住姜荻的手,把他的手包裹進掌心。
“不過是一個猜測。事實如何,恐怕要親自問鐘靈才會知道。”
“唔。”
姜荻皺著一張小臉思考良久,卻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釋。
他肩膀一垮,哭喪著臉道:“照你這麼說,咱們是某個坑爹游戲的玩家,所以才身負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遇到這群魑魅魍魎。那豈不是意味著,即使出了副本,還有別的?我天,這忒沒人性了,哪個孫子想的損招?”
*
白露曖空,素月流天。
一抹鉛色的云遮擋住月光時,姜荻深吸一口氣,捏住鼻子走入魚塘。
他費盡口舌才勸說顧延在岸上等著,如果出現意外再用纏在他腳踝上的黑霧荊棘拉他回對岸。
撬窗框而已,他一人一把起子,足夠了。
水溫冰涼,但沒到不可承受的地步。姜荻打個哆嗦,撥開魚腥味沖鼻的水,一點點往綠房子的方向泅水而去。
水位一開始只到姜荻腰際,越往里水越深。
魚塘的淤泥柔軟,姜荻怕陷進去,只能用游的,又擔心動作大撥出水聲引人注意,盡量潛在水下,游一截才探出頭來呼吸。
四下闕靜,伸手不見五指。
姜荻基本看不清前路,偶爾抬頭看一眼綠房子熹微的燈光,才不至于在一畝地大的魚塘里鬼打墻。
池子里的魚時不時搖頭擺尾蹭過姜荻的小腿,魚鱗冰冰涼涼。有幾條膽大的鯰魚與他同游,姜荻粗略一估計,居然有他手臂長。
白天這魚塘就十分渾濁,到了晚上更是跟墨汁一樣漆。
姜荻心里發怵,游到半道便捺不住胡思亂想,在黑暗的水中觸碰他的玩意兒,真的全部是魚嗎?
“呼……咕嚕,咕嚕。”
姜荻再度潛到水下,嘴邊不斷吐出氣泡,他半瞇著眼睛,水中光線昏蒙,看不太清。
忽然間,姜荻余光瞥見一道黑糊糊的影子,仰面朝天在他正下方游動。那影子比鯰魚和鯉魚身形更長,有著健碩的四肢,頭骨凸起眼窩凹陷,比起人,更像猴子。
水猴子?姜荻被自己的冷笑話嚇到,打個寒噤。
他撥開池水,奮力往前刨,可那道黑影緊跟著他,如影隨形。
臥槽!
姜荻嚇到差點叫出聲,卻忘記他人在水下,嘴巴一張就嗆了一肚子水,又苦又腥,有股腐壞的臭味。
那道黑影霍然睜眼,倏地上浮,幾乎要跟姜荻臉貼臉。黑影的眼白多得驚人,眼眶周圍的肌肉絲絲分明。
姜荻這才意識到,它看上去之所以是黑色,無非是光線作怪。
這玩意兒哪是什麼水猴子,他娘的是一只血尸!
姜荻撲騰著蹬腿,拼命往上浮,一邊不忘抽出槍來,對準黑影的方向射擊。
噗噗噗!
燒灼彈被水流阻塞,速度慢了許多,被緊隨其后的黑影躲開幾枚,僅有一顆擦過它的頭皮,滋啦滋啦地冒起氣泡。
讓姜荻心驚的是,燒灼彈的灼傷效果在水下打了折扣,除非他正中血尸的大腦和心臟,不然他的攻擊就跟刮痧似的。
姜荻慌了,剛冒出水面就拼命揮手。
他腳踝一緊,顯然是顧延看到了他的示警,正操使黑霧荊棘把他拉回去。
身后的水流有些異樣,似乎有個東西在水里高速游動,朝他襲來。
“滾蛋!”
姜荻低罵一聲,向身后扇形射出一梭子彈。
血尸的動作頓了頓,姜荻心頭一喜,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不已。
方才的一梭子燒灼彈如崩落的珠簾,子彈四散開來,在水下激起一陣悶悶的喧響,打破了魚塘里長久的死寂。
黑暗中的池水嘩然沸騰,漣漪下凹,水面下沉,露出十幾顆黑黢黢的腦袋。
它們都沒有皮膚,腐爛的血肉外露,唯獨一雙雙眼白占九成的眼睛有幾分神采,盯著姜荻的眼神滿是貪婪和怨恨。
姜荻嚇得說不出話,月光如水銀瀉地,照亮他煞白的臉。
離岸邊仍有五六十米,這短短的歸途在此刻卻無比漫長。
一畝地大的魚塘里就有十幾具血尸,是否還有更多,姜荻不敢去想。怪不得,他們把農場走遍了,也只遇到一兩具血尸,原來它們全都藏身于水下。
偌大的魚塘,竟然是血尸們的停尸房。
他舔舔嘴唇,深呼吸,回頭看了對岸的顧延一眼,而后決絕地扣動扳機,射向腳踝上的黑霧荊棘。
眼看著黑霧被燒灼彈打散,姜荻吁了口氣,低聲說:“哥,別過來。”
感受到血尸們蠢蠢欲動的目光,姜荻撇撇嘴,最后深呼吸一次,一頭鉆入魚塘深處。
溫熱的眼淚在池水中變得冰涼,姜荻在短短的幾秒里想過死亡,對詛咒難消的顧延仍放心不下。
他的心揪成一團,身后嘩嘩的水流如同一聲聲喪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