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讓我看看你能躲到幾時?”
咔嗒,姜荻皺眉,是獵.槍上膛的聲音。
嘭!一枚子彈從一米見方的入□□入閣樓,穿透他們頭頂的天花板。
閣樓的地板也是木制的,空間低矮閉塞,活動不便。只要老約翰想,他可以好整以暇地在樓下待著,用獵.槍把他們倆打成篩子。
姜荻輕吸一口氣,顧延捏了捏他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下一瞬,嘩啦一聲,一本厚重的黃頁本從窄小的樓梯口砸了下去,緊接著,是一本本雜志,被子彈打成碎片。
咻砰砰砰!
老約翰不斷射擊,有幾枚穿過地板,其余的都打在雜志的銅版紙上。跳彈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可是,獵.槍換彈夾需要時間。在十幾枚子彈過后,姜荻豎起耳朵,聽到咔嗒一聲,沖顧延揚眉,就是現在!
姜荻拽著顧延的手,一前一后跳了下去。
剎那間,銀光大作,凜凜朔風揚起一地的面粉。
老約翰的吼叫聲尚未出口,額角便劃下一絲涼意,熊一樣沉厚的身軀轟然倒下。
“咳,咳咳。”
顧延抹去嘴角的血跡,龍牙刀拄在地上,喉頭一滾,又涌出黑紅的血液,濕了衣襟。
“哥?”
姜荻嚇一跳,幾步迎上去,顧延卻擺了擺手。
“還能堅持,先處理掉他。”
姜荻咬緊牙關,試一下老約翰的呼吸:“他昏過去了。”
“嗯,我用刀背敲的,得暫時留他一命。”
姜荻想想也是,找來面粉口袋堵住老約翰的嘴,再從工具箱里翻出塑料扎帶,將老約翰粗得像熊掌一樣的手腳背在身后扣住。
接著把人丟進地下室,闔上移門,將斗柜搬回原處,只留下一絲供人呼吸的縫隙。
門外遠遠地響起腳步聲,姜荻攙扶顧延,撿起掉地上一動不動的洋娃娃,避著用完午飯的女眷們,從廚房后窗離開綠房子。
嗚嗚的陰風吹過,攀滿石墻的爬山虎發出簌簌聲,仿佛一串輕靈的笑。
他們沿著魚塘邊的小路,走過谷倉和養豬場,回到奴隸們居住的窩棚。
姜荻打算著,先讓顧延休息一下午,等天色暗了,老約翰失蹤的消息會讓史坦尼斯家的女人們沒頭蒼蠅一樣混亂,到時他們才好再混進主屋里去查看線索。
然而,計劃不如變化快,將將踏入窩棚和拖車所在的角落,姜荻就倏地停下腳步。
顧延的手臂搭在他肩頭,了無血色的左手低垂著,與他同時目光一凜。
奴隸們這時候應該都在田里勞作,窩棚里寂靜無聲沒有什麼不對。
可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過于濃烈以至于太陽炙烤后散發出惡心的甜味。
蒼蠅嗡嗡飛舞,奴隸們的駐地繚繞著不祥的氣息。
作者有話說:
姜荻:我很少哭的。
事實:在顧延跟前哭過好多次,兩只手數不過來!
第90章 動物農場8
姜荻攔住顧延, 提心吊膽獨自往里走。腳后跟先著地,踩在雜草叢生的荒地上, 血腥味愈發濃烈。
奴隸們的窩棚比起綠房子有如田園牧歌般的詩情畫意, 更像是美國德州邊境的難民營。
此時窩棚里死氣沉沉,防水雨布東倒西歪,帳篷爛成碎片, 像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從外撕扯開。外殼泛黃的二手房車水管大開, 淅淅瀝瀝地淌出紅色的液體。
“有人嗎?Hello?”姜荻小聲呼喚。
他走近安置了大通鋪的集裝箱,門口的碎石子沾了血跡。
血尸?
姜荻第一時間想到失蹤的那幾具尸體, 眉心緊蹙。他剛要推開集裝箱門,卻被拄著龍牙刀,踉蹌著走來的顧延攔住。
顧延緩慢搖頭, 拉著姜荻半蹲下身,靠在集裝箱外, 而后舉起龍牙刀插進門縫, 輕輕挑開虛掩的金屬大門。
下一瞬, 無數半透明的子彈就飛旋著從漆黑的集裝箱內.射出。
嗖!
子彈如同橫飛而來的瓢潑大雨,徑直刺入他們身后的樹干。
咔嚓一聲, 樹冠轟然折斷, 葉片散碎,濺起陣陣塵埃。那些水凝聚的子彈則嘩啦啦如雨水般落下, 徒留一灘淺洼。
兩道身披白色兜帽長袍的身影自集裝箱內走出,神圣的白袍下擺及地,沾染污泥和塵土,戴著十字架的衣襟和寬大的袖口皆浸透了鮮血。
是鐘靈和吳惠。
“好久不見。”
鐘靈微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沒有介紹這一身裝扮的來由, 更沒有為方才的子彈做任何解釋。若無其事到藐視人的地步, 語氣中還有幾分遺憾。
血腥氣自集裝箱門涌出,濃郁到如有實質。
姜荻睜大眼睛,睇了眼鐘靈血跡斑斑的袍子,生出一個恐怖的猜測。
“你都做了什麼?”
姜荻的嘴唇顫抖,下意識后撤半步,忽而腰間一暖,被顧延牢牢扶住。
鐘靈的黑色長發攏在兜帽里,他面如好女,笑容卻很邪性:“不介意的話,歡迎你們進去參觀。”
“不必了。”
顧延神情淡漠,冰冷的左手攥住姜荻手腕,右手握住龍牙刀,小臂青筋浮凸,隱隱蓄積力量,拉著姜荻不急不緩地后退。
姜荻耳畔響起一陣空蕩的嗡鳴,想起有過一面之緣的三十幾個奴隸,皆是神色麻木,如同釜底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