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咚,紙棺材重重砸在車板上。
莫問良咔嗒按動打火機,烈火燒灼鎖頭。當啷!鎖頭應聲而落。
姜荻跳上駕駛座,江鱘和莫問良在后頭推,等車輪吱妞吱妞滾動,才躍上車板。
時間不多了!
姜荻踩下油門,咔嗒咔嗒,刺鼻的柴油發動機響起。江鱘伸出胳膊,在焦黑的頭顱復原前一把撈起陸小梢,與黢黑大張的嘴擦肩而過。
三輪車顛簸兩下駛上空曠的街道,一路風馳電掣向鹿港鎮外的海灘駛去。
*
與此同時,送肉粽的隊伍已然七零八落,陷入一片火海,絕望的哭嚎四起,煞氣亂竄,撞入絕望的人們眼中。
顧延不為所動,左手持八卦傘佇立在隊伍最后,頎長的身形裹在寬大的黑鱗法袍中,肅殺而英挺。
傘沿貼了一圈金黃的五雷符,有濕冷的霧氣來犯,都被滋啦作響的電流擊退!
他在等,等那個“人”出手。
前方的白霧散去大半,顧延靜靜看著姜荻幾人抬上紅紙棺材,坐上一輛柴油三輪車,略松一口氣,嘴角勾起淺淡的笑意。
姜荻很聰明,不需要他做太多也能迅速獨當一面。
嘀嗒。
霧氣凝結成水滴,自屋檐落下。
顧延右手握著的龍牙刀嗡鳴一聲,興奮地戰栗。他鋒銳的眼瞼微壓,黑沉的雙眸氤氳詭異的黑霧。
一道青綠倩影自屋頂飄落,煞氣隨她的動作涌入體內,周遭的白霧蒸發得一干二凈。而那道一米六出頭的影子,瞬間增高數米,宛如一條瘦長的鬼影,似人似蛇,扭曲詭譎地在街頭游蕩,慢慢悠悠往小鎮外走去。
朱舒馨,果然是她。顧延無聲冷笑,咬破中指沒有痛覺一般抹向刀刃。
龍牙刀一聲龍吟,像被喂飽的兇獸。顧延橫刀一揮,銀白刀鋒就蕩開一條白虹,橫斜著砍向穿著青綠裙子的瘦長女鬼。
刀光照亮黑蒙蒙的街道,高大的鬼影避無可避,只能硬吃下一刀。朱舒馨發出凄厲的慘叫,轉過身,怨懟的雙眼瞪向顧延。
顧延轉動八卦傘,一步步走近三層樓高的朱舒馨,漫不經心道:“項鏈,是你支使三具焦尸偷的?偷走后,你換了條假項鏈放在腌菜缸里,告訴了你的妹妹。”
從最開始,顧延就覺出不對。
他們起乩成功,請來了鐘馗、白鶴童子等地藏王的護法相助,對朱舒馨這樣后天形成的厲鬼完全是降維打擊。
這回,又沒有第二個朱舒馨的男友偷走路口的青竹符,那麼為什麼儀式會再次被迫中斷?
“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在祭品中做了手腳,代表‘你’的遺物項鏈是假的。”顧延冷笑,“你的妹妹相信你,男友死前都愛著你,但你欺騙利用了他們。如果我沒想錯,你還吞噬了你的爺爺和母親……不止,還有你的孩子。這份煞氣,至少是四條怨魂的念力。”
“他們都是幫兇,說著愛我,卻看著我被朱常立強.奸!我讓他們去死,一個接一個吊死,有什麼錯?!我的孩子?哈哈,他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弟弟!既然我媽要認,就讓她認去!她護著朱常立!她護著朱常立——”
朱舒馨的話語幾若癲狂,似乎對顧延出聲說話有些驚訝,喉嚨像破損的風箱,發出嗬嗬的笑聲。
“張了口,破了功,沒有鐘馗爺的法力,你算什麼東西?也想壓制我?”
顧延冷著臉,丟下八卦傘,五雷符釋放出的小團雷電在沙礫橫飛的路面上砸出一個深坑。
在朱舒馨驚訝的目光下,他卸去金紅頭冠。罡風綻開波瀾,紅絨球輕輕打顫,又抬手抹去臉上赤紅的油彩,宛如抹了一手的血,露出一張玉質金相的臉孔。
“我不需要壓制你。”顧延搖搖頭,“直接殺了你就行。”
“白癡!”朱舒馨大笑,青色長裙像傘布一般散開,質感粘稠,又如冰冷沸騰的液氮,向顧延的方向傾倒,“肉粽是煞氣,你殺不了我。”
顧延躍上屋檐,煞氣凝結的青綠液體就緊跟著沖刷而上。
他踏著屋脊飛奔,龍牙刀拖曳在屋頂上,劃出銀色的光屑。看似在逃竄,黑色的身影左右閃動,卻有種奇怪的韻律。他低垂著黑眸,似在冷靜地巡視領地。
朱舒馨說的不錯,無形無體的煞氣才是問題的關鍵。即使殺死她的一具鬼影,她也會再度復生。吞噬了至少四人怨魂的厲鬼,比尋常的吊死鬼強大百倍!
但是——
顧延嘴角扯起惡劣的笑意,周身似被黑霧籠罩。突然間,他的脊背刺出數道黑霧荊棘,唰地展開成巨大的黑色骨翼,仿若一頭來自深淵的惡鬼。
骨翼蕩起大風,吹開身后涌來的青綠煞氣。
顧延利箭般向主干道不遠處的街角斜飛而下,踢開一把翻倒的槺榔掃帚,龍牙刀尖挑起一條貝殼項鏈。
“肉粽像寄居蟹,即使化成煞氣,也離不開附身的物品。找到了,你的破綻。
”
顧延轉過身,看向顫栗的瘦長青影,冷淡地問:“現在可以殺死了你嗎?”
作者有話說:
小姜看不到的鏡頭里,顧延又在bking了。
姜荻:叼手帕.jpg
感恩營養液!明天爭取寫大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