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姜荻掏出夜鷹,粉色燒灼彈在B級技能加持下如包裹在粉色火焰中,滋啦滋啦,點著濕潤的纜繩。
“嘶。”姜荻忍著燒灼的痛感,一邊射擊,一邊試著拔出小腿。
眼瞅著即將掙脫出去,纜繩的另一頭卻倏地一緊,沙沙地摩擦碎石,卷進滾轉的車輪。
“顧延!”
姜荻大呼救命,被拽著摔了個屁股蹲,兩只手死攥住纜繩,鞋底抵住鐵軌,才沒被絞成碎片。
風呼呼擦過他的臉頰,碎石子劃破小腿肚,刮下大片血痕。
紛涌的霧氣凝成一道矮壯中年男人的身影,嚓嚓喀啦,金屬刮蹭聲如同指甲撓黑板般尖利,像在拖行什麼重物。
姜荻偏頭一看,當即恨得咬牙切齒:“朱常立?!還真是你這孫子!”
朱常立也不與他廢話,輪起纜繩另一頭的船錨,呼呼的破空聲叫姜荻心下一沉。
砰咚!
船錨擦著姜荻的顴骨砸向飛馳的列車,撞出臉盆大的凹痕。
“你抓交替就抓交替,搞那麼大排場做什麼?”姜荻暗罵,鼻尖冒出一滴冷汗。
他左手腕繞了幾圈繩索,忍住尾椎骨被尖銳的石子扎得鉆心疼,大吼一聲“哥你來了”,在朱常立腳步遲鈍的剎那,右手舉槍射擊。
嗖——嘭!
銀色的靈印彈穿破白霧,分毫不差地射向朱常立的心臟,彈片崩落四散,靈體模糊了一瞬,動作愈發遲緩,轟鳴的火車依然沒有停下。
“松手!”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姜荻咬牙,抱著必死的決心松開緊握纜繩的手,旋即眼前如銀晃晃的刀光一閃。
鏘!電光朝露間,手臂粗的纜繩應聲而斷。
“受傷了?”顧延一把抱起姜荻,低眸望向他血淋淋的小腿,看朱常立的目光不大友善。
姜荻的臉頰跟涼糕似的,軟軟地貼住顧延頸窩,嘶一聲涼氣:“沒事,皮外傷。”
見顧延冷臉,姜荻忙不迭攔住他:“哥,我剛給朱常立用了靈印彈。”
靈印彈能給鬼怪、靈體刻印下他的標記,防止厲鬼化作煞氣逃竄,故而能反向追蹤他們的位置。之前在朱家,他給二女兒朱舒雅和血嬰都用過靈印彈。
非但如此,如果他們不顧三七二十一,在這兒把朱常立殺了,便宜的只會是那位不知是人是鬼的幕后黑手。
讓朱常立暫時“活著”,對他們更為有利。
顧延胸膛沉沉起伏,姜荻有一搭沒一搭地捋他后背,嘴巴嘀咕個不停:“延哥,莫生氣莫生氣。一只吊死鬼而已,今天收拾還是過兩日收拾不都一樣嘛?”
“行了,我知道。”
顧延摟住姜荻,踏著疾馳的列車廂側壁躥上車頂。
嗖——身后的破風聲。
“小心!”陸小梢和玲子尖叫。
姜荻腦袋一縮,埋進顧延胸膛,顧延頭都沒回,脊背就射出數道骨刺般的黑霧,萬箭齊發,嚓嚓幾聲穿透朱常立的靈體,腐臭的血沫橫飛,落下幾個黑漆漆的孔洞。
“姜荻求情了,就留你一條命。”
他倆回到月臺,幾輛火車頭轟隆一聲撞到一處,總總算停下。扇形的鐵軌上枕木翻倒,碎石散落,留下一地廢墟。
江鱘撫掌道好,莫問良點燃一根煙,也吁一口濁氣。
顧延在長椅上放下姜荻,把他的小腿架到膝頭,吹了吹新鮮的傷口,涼涼的氣息弄得姜荻有些癢,小腿肌肉緊繃成漂亮的線條。
他懟了顧延一胳膊,使眼色:“那麼多人呢。”
幾道黑霧荊棘凝為絲線般粗細,在顧延操縱下細細為姜荻挑出創口中的砂石、灰土,確定只有皮肉傷,才在一干人調侃的目光里放開臊紅了臉的姜荻。
“一錯開眼就出事。”顧延冷不丁道,把姜荻曾經說過的話原樣奉還。
這話說得姜荻很不好意思,剛想狡辯,顧延卻放下他,繞過一坐一立的莫問良和江鱘,走到陸小梢身側。
“讓讓。”
陸小梢柳眉一揚,立刻閃開,露出蹲在她身后抱著膝蓋渾身發抖的玲子。
顧延勾起一絲冷笑,拎起玲子的學生裙腰帶,把小姑娘大頭朝下抖了幾抖。
“不是,顧延你干嘛?”
姜荻心下茫然,撐起長椅靠背想起身,小腿刺刺地抽痛,白凈的臉蛋皺成一團。
啪嗒。
一枚硬幣厚的冊子從玲子口袋中掉落。
玲子嗚嗚哭叫,短手短腿亂蹬。一旁的陳里長看得瞪目哆口,癱坐在地。
顧延丟下玲子,撿起那本像集郵簿一樣的冊子,嘩嘩翻動。
郵票大小的塑封膠內,有一張張形態各異、面目猙獰的鬼怪圖像,底部用記號筆標記了副本名字、鬼怪類型、特征能力等等,最后一頁赫然是幾個面熟的厲鬼。
姓名:朱舒雅/朱常立/血嬰。類型:吊死鬼/肉粽。特征:煞氣/抓交替。
翻到扉頁的姓名落款時,玲子小臉刷白。
顧延屈起指節輕敲集郵簿,冷笑:“平木花子?”
“嗯?”姜荻瞪圓了金棕色的眼睛,濃密的睫毛猶如貓科動物自帶的眼線,“花子?!那個廁所里的花子?”
玲子噗通跪地,厚實的劉海遮掩,她伸出三根細細的指頭保證:“那是我過去的名字,我現在是玩家,再也不想做鬼了。我……我跟你們討厭的那些厲鬼玩家不是一起的,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