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玻璃應聲碎裂。
一顆遍布紋身的頭顱懸浮在窗框外,嗬嗬大笑:“我就知道留著這個黃毛小子有大用!”
尼古拉的舌頭瞬間膨大數十倍,像一條巨蛇塞滿門窗。
近距離欣賞黃綠的舌苔把姜荻惡心得不輕,但此刻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顧延為了救他進入狹小的轎廂,如果拔刀就會傷到他,只能用黑霧荊棘稍作抵擋。
酸臭的涎水不斷腐蝕地板,顧延臉色一沉,踹碎另一邊的窗子想讓姜荻出去。
姜荻再不情愿也不會在此時鬧脾氣,借顧延掩護悄摸往窗外爬,千瘡百痍的轎廂響起吱呀聲。
“去找他的身體。”
顧延丟下一句話,提刀刺入尼古拉的舌頭。
轎廂劇烈搖晃,姜荻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顧延側身避開一潑黑紅的膿血,然而那張英俊而立體的側臉上仍然不可避免落下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
我崽的臉!
姜荻怒不可遏,但還是不受控制地下墜。
嘭!他落進娜娜的木偶人懷里,摔在沙地上,好在沒傷到骨頭。
陸小梢掛在摩天輪的轉盤上,沖他大喊:“去找我們組長!娜娜,你跟著一起!”
話畢,陸小梢攥緊拳,手臂肌肉暴脹,拯救健美的身軀強壯一倍,掄起拳頭就沖向尼古拉。
“走!”
娜娜單膝落地,拽起姜荻就跑,木偶人在他們身后擋住刺來的玻璃碎片和酸臭的膿血。
姜荻有些不甘心,自我反省半秒,就重整旗鼓跟娜娜一同找到江鱘。
“我哥讓我們去找尼古拉的身體。”姜荻語速飛快,“江鱘,你腦子好,想想會在哪兒?”
“飛頭降的身體不滅,頭就會不斷復活。
”娜娜皺眉,“如果尼古拉把身體藏在別的地方……”
“不會。”江鱘扶扶眼鏡,“他離開不久我們就追了上去,身體一定還在游樂園的某個角落,而且離摩天輪不會太遠。”
“可是現在一個個找也來不及了啊!”姜荻咬住下唇。
吱妞吱妞,身后的摩天輪在激戰中快要支撐不住,眼看就要轟然倒塌,顧延卻被不停復活的尼古拉絆住手腳。
“車輪戰,再拖下去就危險了。”江鱘沉思。
姜荻心揪成一團,抬頭回望顧延,只能在夜色中看到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
他不認為顧延會死在尼古拉手上,但親眼見到顧延受傷,傷的還那麼重,一股酸酸的淚意就像干吃了一管芥末,直沖向眼角。
突然,姜荻踢到了一箱東西,有些沉。
他低頭一看,小心打開比琴盒大一點的箱子,琥珀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這特麼,該不會是……
“這里為什麼有一把巴.雷.特狙擊槍?”江鱘疑惑。
娜娜咦了聲:“剛剛這里沒東西呀。”
江鱘沉吟道:“我在這兒蹲了十五分鐘,的確沒有,是突然出現的。姜荻,別碰了,小心有詐。”
姜荻頭皮發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是父老鄉親給他的空投。
“是我的特殊技能,別擔心。”他拎起槍盒,踉蹌一下,靠,好沉。
面對江鱘二人懷疑的目光,姜荻勾起笑容,飛揚肆意,眼睛亮得像緊盯獵物的貓。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摩天輪上,尼古拉步步緊逼,陸小梢的右臂折斷,軟軟地懸垂著。
顧延讓她先下去,拄著刀站在摩天輪頂,腳下的彩燈迸出火花。
“又走了一個。”尼古拉蜷起舌頭,舔舐自己的斷頸,他興奮地嘲弄,“我們彼此都清楚,你不配擁有同伴,所有待在你身邊的人都會死。
為什麼還要做虛偽的無用功呢?”
顧延不屑理會他的話,抹去滑落到眼皮的血,冷冷地指出:“副本才開始,你就學會了飛頭降,殺死尹圣賢,奪取佛牌。這不符合你的智力水平,除非,有人給你透題了。你提前知道了副本里有什麼,處處搶占先機,但我們的推理速度超出了你的預期。”
“如果你加入神之齒也會知道這些。”尼古拉并不引以為恥,“這是夢魘之神信徒的特權。”
“神的信徒,素察的信徒……”顧延一哂,“你的信仰真不值錢。”
他深深凝視尼古拉那張可怖的臉孔,聲音冷峭:“你想做什麼?黑衣阿贊?”
尼古拉五官扭曲,長舌掃過顧延所在的轎廂,愉快地看著傷痕累累的顧延四下逃竄。
“不斷殺人就能變強的降頭術,不用向那沒鳥用的獎池祈求就能得到。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神賜!”尼古拉淌出涎水,“我殺了帕黛島上九個黑衣阿贊,要不是你出手礙事,我還會殺死第十個。幾十年,上百人的怨氣浸泡靈魂,那種滋味,回想都覺得美妙。”
“你倒給我省事。”顧延冷笑。
姜荻哼哧哼哧,拖著狙擊槍盒爬到水上滑梯上方,回想顧延教他的知識點,利落地組裝好狙擊槍。他整個人趴在光滑的筒狀滑梯外,用腳背勾住,才沒一個出溜下去。
這是整座游樂園的制高點,有狙擊槍的瞄準鏡在,他能擁有絕佳的視野。
尼古拉的身體會在哪兒?
姜荻的大腦光速運轉,不會在摩天輪上,那太容易被顧延發現。尼古拉是瘋子,但不是蠢蛋。
瞄準鏡無法克制地轉向顧延,看著他一次次被尼古拉重創、擊落,再一次次揮刀砍碎那顆該死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