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婷掛斷江鱘電話,憂心忡忡去敲走廊對面另一處套間的門。
雙開大門沒鎖,劉文婷心頭一突,收回手,悄無聲息地拿過擺在走廊果盤上的水果刀,反手背在身后。
小客廳空無一人,落地窗大開,紗簾搖曳,臥室門虛掩著,里頭光線昏蒙。
劉文婷有些害怕。姜荻和顧延不會不告而別,一定是出事了。
啪!她按下吊燈開關,燈光大亮,下一剎,眼前一花,一道黑霧荊棘沖出黑暗,不由分說纏住她的脖子,嘭地按向門板,水果刀啪嗒一聲掉落。
“救命!”
劉文婷沒來得及尖叫失聲,就被眼前的情形震住,嚇得花容失色,團起手堵住嘴。
圓形地臺床中央,橫躺著兩個男人,衣衫凌亂,被褥皺著堆疊如雪,羽絨被下方的動作曖昧不清。
姜荻趴在顧延懷里酣睡,聽到動靜咕噥幾句,后腦勺蓬亂的金發像初生的雀鳥一樣顫了顫,又被顧延按回去。
“你繼續睡。”
顧延沒事人一樣輕手輕腳下床,系上浴袍,黑霧荊棘放下劉文婷,后者捂住嘴坐在墻角,大口喘氣。
劉文婷對顧延一向發憷,這個親手殺了她哥哥的人,即便知道其中或許另有緣故,她也無法輕易原諒。
平時能不交流就不交流,跟姜荻一日千里的要好截然相反。
“坐。”
顧延拿膠囊咖啡機做了兩杯拿鐵,馬克杯擱到茶幾上時清脆的聲音,叫劉文婷渾身發抖。
“說吧,什麼事?”
顧延扯下繃帶,活動肩膀,神色淡淡的,對劉文婷的糾結渾不在意。
劉文婷小聲說:“江組長那傳來消息,陸小梢找到了昨天夜里死去的兩名玩家落腳處。
”
身后響起窸窣的腳步聲,顧延回頭,見姜荻換上T恤短褲,衣冠整齊,才接著劉文婷的話問:“陸小梢怎麼說?”
“小梢姐說,昨晚死的一男一女不是我們這邊的玩家。他們住在商業街民宿,看遺物應當同屬一個小隊,還可能是夫妻或是情侶。門鎖有被外人闖入的痕跡,但室內沒有打斗的跡象。”
姜荻疑惑:“情侶?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劉文婷尷尬地說:“垃圾桶里有用過的避孕套。”
“……辛苦陸小梢了。”
姜荻搔搔臉頰,一提到避孕套他就坐立難安,想到自己那盒還在顧延手上,偷摸瞪顧延一眼,卻被顧延抓個現行。
他訕訕扭過頭,問劉文婷:“那第一天晚上死的兩個人呢?他們的身份打聽到了嗎?也是情侶?”
“嗯,他們各自有男女朋友,這回,呸,約莫是來難度低的海島副本偷情的。”劉文婷點頭,“江鱘組長托我跟你們說,讓你們小心。”
姜荻毛都炸了,暗忖道,虧他還以為江鱘斯斯文文的呢,跟莫問良混在一起能是什麼好人?
“我和顧延不是那種關系!”
顧延屈起手指抵在唇邊,悶笑一聲,對這番話不置可否。
姜荻呼哧呼哧喘粗氣,沒好氣地沖顧延撒火:“你跟人解釋解釋。”
劉文婷和顧延一道望過來,臉上寫著同一句話:“解釋什麼?”
姜荻氣到仰倒。
*
壞猴子酒吧。
經過一天一夜的磨合,沖著顧延名頭聚集的玩家們都對彼此熟悉許多,氣氛不再緊繃。
各方的情報匯聚整理,又有顧延和江鱘負責檢驗和分析,原本惶惶不可終日的玩家也安下心來,不再像沒頭蒼蠅害怕不知何時出沒的素察。
姜荻坐在顧延身邊,見二十六人都到齊了,銀勺輕敲茶杯,清清嗓子,給出素察可能針對夫妻、情侶的判斷。
“不排除素察的手會伸向在島上買.春,跟npc咳咳,春宵一度的人。”
說這種話,姜荻臊得慌,扭扭捏捏地交代:“要我說,不就兩周時間嗎?多管管自己底下那二兩肉,不做又不會死,都清心寡欲點,等出去了愛怎麼搞怎麼搞。不是,你們都看我做什麼?!”
玩家們移開打量姜荻和顧延的微妙視線。
娜娜雙手捧臉,樂得合不攏嘴。江鱘撫掌淺笑:“那小姜要以身作則了。”
“我當然會……”姜荻咬住舌尖,狠瞪一眼江鱘,“你在說什麼鬼話!”
“行了。”
顧延打斷眾人逗姜荻的進程,搭椅背上的手安撫似的一下一下捋姜荻脊背,后者緩口氣,舒服得瞇起眼睛。
“這條情報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希望各位盡量遵守。我知道,《滿月派對》的難度最多三顆星,有人會心存僥幸,好比頒布禁酒令私酒就越興盛,越不允許去做的事就越想去做。”
顧延垂下眼睫,余光掠過姜荻微微凸出的肩胛骨。
“但請記住,素察不能離開祭壇,他得到祭品的方式我們尚未可知,玩家的攻擊對他毫無影響,一旦被選中成為祭品,就必死無疑。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死者,我不想在死亡名單上看到諸位的名字。”
顧延的語氣平淡,嘻嘻哈哈的玩家們神色為之一凜。
分配好今日打探情報、監視素察的任務,玩家們陸陸續續離開酒吧。
那位色厲內荏的意大利老板從吧臺后冒出頭,粗著嗓子問姜荻,要不要來杯酒。
“請你倆喝的,就當謝謝你們照顧我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