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走上前,一條黑霧荊棘跟警犬似的隨侍在側,探頭探腦。
趴地上的玩家是個戴鼻環的拉丁裔,一見顧延和他身邊的黑霧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
姜荻無語:“你有沒有一點骨氣啊?”
“沒有!”拉丁小哥哭得唏哩呼嚕,“顧延,大神,大佬,放過我!我是受人脅迫的!”
姜荻走上前,槍口抵住他下巴:“說,是誰?不說清楚你今兒就大腦變豆腐腦,碎成稀巴爛。”
顧延悶笑。
拉丁小哥哪知道姜荻的槍對人類無效,以為就是那把在美國地下世界叱咤風云,各家幫派老大裝逼收藏用的定制槍“夜鷹代理人”。
他哭出鼻涕:“我說,我說。是尼古拉,尼古拉·甄金斯那個狗娘養的!”
姜荻看了眼顧延,繼續逼問。沒兩句,拉丁小哥就把尼古拉如何綁架他隊友,如何威脅他,強迫他在午夜后把顧延引入這座密林。意圖很明顯,就是想借刀殺人。
“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他人呢?”姜荻問,槍口往大動脈懟。
“在濱海大道的Midnight in Paris,尼古拉在那兒包了間日租炮房。”
姜荻以為自己聽錯了,掏掏耳朵:“什麼房?!”
“炮房。”
*
Midnight in Paris,夜巴黎酒吧。
和泰國數目眾多的擦邊酒吧沒什麼不同,舞池里群魔亂舞,舞臺上的鋼管纏滿了糾結的人體。
不過,在里頭蹦迪,對著肌肉皮褲猛男雞叫的都是男人。
這他媽,是個GAY吧。
姜荻干巴巴笑:“那尼古拉全身紋身,那麼社會,居然是個gay欸,哈哈,真看不出來。”
顧延挑眉,正要說點什麼,一個妖妖嬈嬈穿漁網衣小皮裙的年輕男人就靠過來,想挽住他的臂彎。
“……讓讓。”
顧延側身避開昏暗的酒吧里撲棱棱飛來的狂蜂浪蝶,肌肉結實的手臂虛虛攏住姜荻肩頭,把他和烏煙瘴氣的環境隔絕開。
人頭攢動,再大的冷氣也吹不散一股悶熱的香到發臭的香水脂粉兒。
姜荻人中冒汗,嗅到顧延的氣味時感覺好了些。
他們避開人群,踢開厚重臟污的門簾,一路往酒吧走廊深處走。
墻板很薄,姜荻每走一步,兩邊的小房間里就傳來此起彼伏唱山歌似的尖叫。
“艸。”
他干咳兩聲,偷摸看顧延,看完上面看下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顧延面不改色,一腳踹開走廊盡頭的房門。
里面已是人去樓空。
姜荻并不驚訝,如果他是尼古拉,不會傻到留在原地等死。
黑霧荊棘左右嗅探,尖端屈起,打開床頭柜,邀功一樣沖顧延搖擺。
抽屜里赫然是那只巴掌大的木盒。
姜荻心跳一空,雙手緊握槍把,躲到顧延身后。
“里面沒東西。”顧延淡定道。
黑霧挑開盒子,只剩下盛放佛牌的絲絨軟墊。
姜荻吁口氣,等顧延用黑霧收攏好盒子,就打著哈欠原路返回。
“哥,咱們回去補一覺吧。那紅牛是不是山寨的呀,我怎麼越喝越困呢……”
話音未落,便中道崩殂。
姜荻一下子醒了。
舞池里的盤絲洞妖精們越跳越嗨,但是,他們明顯不再滿足于跳舞,成年人的節目開場,在午夜的盡頭步入正題。
姜荻一個照面,就將那白花花的,蜜色的,黑棕色的肢體們盡收眼底。
“我……F**K!”
F開頭的單詞如排山倒海,一來一往層出疊現,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舞池中央,剛剛那個往顧延身上靠的年輕人跪在地上左右逢源,跟個忙碌的燒烤攤主似的,左刷刷,右刷刷,涂滿醬料。
“哥。”
姜荻求助地望過去,耳朵里一陣嗡鳴。
顧延嘆口氣,捂住他的眼睛,摟著人往酒吧外頭拽。
姜荻膝蓋一軟,捂住嘴拼命搖頭:“延哥,我想吐。”
姜荻被嚇得不輕,抱著馬桶吐了五分鐘,暗自發誓這輩子不來泰國。
“漱口。”顧延遞過去一瓶冰水。
姜荻感激地眨眨眼睛,把整瓶水都用完,洗把臉,神清氣爽了,才抬起胳膊擦擦臉,跟顧延說:“我們回去吧。”
夜巴黎的出口像極了電影院的出入通道,黑暗狹窄,地毯厚實,踏上去像陷入一團烏云,腳步聲發悶。
顧延停下來,叫住姜荻,冷不丁問:“你恐同?”
姜荻渾身僵硬,腦子里冒出一萬個為什麼。
我是誰?我在哪?顧延幾個意思?臥槽!什麼情況!救命!有沒有人來救救我!
腦海中的嗡鳴愈發劇烈,心臟里的兔子像要從喉嚨眼兒蹦出來踹他一腳。
姜荻跟機器人瓦力一樣,僵直地轉過身,扯開一個不怎麼高明的微笑:“是,是啊,不可以嗎?”
顧延皺了皺眉,沒說話。
可怕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漫延,姜荻快喘不過氣。
“那,為什麼……”
“你別說!”姜荻一手捂住耳朵,又一手捂住顧延的嘴,兩指一夾,夾成鴨子嘴,“不許你說話了!漏!”
顧延抬手,輕而易舉解除封印。
姜荻慌得不行,扭曲,蠕動,想找個縫兒鉆進去爬走。手往褲兜里掏,四下翻找,想把那盒超涼勁爽薄荷糖找出來,塞顧延一顆,堵住他的嘴。
可是,下一剎……
啪。
一個藍色小盒子掉在地上,比煙盒小點,比薄荷糖金屬盒大一點。分毫不差,落在他和顧延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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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