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顧延他媽人呢?”
莫問良啐出半顆牙,拖拽著昏死過去的魏千霜,后者腰間系了根鋼絲安全拖繩,扯著一只車載冰箱,隨莫問良的腳步一蹭一蹭往前挪。
注意到姜荻的目光,莫問良解釋說:“都是骨灰,一顆也沒少,一家子全在里頭了。”
姜荻飛快交代情況:“延哥在后院,情況不樂觀,除了涂燕燕兩口子這宅子里還有別的東西。”
莫問良呵了聲:“涂燕燕的魂剛被我燒了大半,半死不活躺地上呢。”
“只處理魂魄沒有用,這宅子……”姜荻咬咬牙,“就是滋養這些東西的溫床。”
菌類在溫暖潮濕的環境才能茁壯成長,厲鬼也是如此。
靳家大宅充斥怨氣,介于陰陽之間,陰氣濃重,是鬼差三不管地帶,沒有比這里更適合滋生尋找替死鬼的“水鬼”。
莫問良沉下臉,有了不好的聯想。
姜荻焦急道:“莫哥,我們兵分兩路,我去地下室找靳懷啟的尸體,控制住他的尸體,就是占住他的老巢,能給延哥解解圍。”
接著又讓莫問良去三樓客房,趁涂燕燕的魂魄修復喘息的機會趁虛而入,把那具女尸偷渡下來。
莫問良看了眼姜荻的臉色:“你看上去快昏過去了,能行嗎?別他媽暈半道上,老子沒法跟顧延交代。”
“能行。”姜荻咬住舌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
去冷庫的路上,姜荻沒遇到多余的波折,他頂著惡心和恐懼,拖著靳懷啟凍肉一樣的尸身往正門走。
嘭!
一具女尸吊著打結的窗簾步落在他跟前。
“嗬,還順利吧?”莫問良在三樓吹口哨。
姜荻嘴角抽搐,搬尸體挺順利的,就是剛剛差點被你砸死。
他們拖著尸體扛著魏千霜,緊趕慢趕往后院去。
“我去,這是哪?”姜荻大驚失色。
才離開沒多久,這兒就像經歷過地殼運動,整張草皮掀了個個兒。
陰雨天,日夜交界曖昧不清。
顧延拄著刀,雙手握刀柄,坐在一座蠕動的尸山之上,身后的鉛灰的天穹和蒼青的群山。
黑霧荊棘穿插包裹,一根根腐爛的胳膊、腿腳伸出空隙,時不時地撲棱棱,落下一根手指、腳趾。
姜荻把靳懷啟的尸體拖到尸山下,力氣抽干了,渾身發軟癱倒地上,出氣比進氣多。方才緊張時不覺得,一放松下來,脊背的鬼手印就讓人痛到無法呼吸。
他勉強笑笑,兩指并攏抵在眼尾,朝顧延打個呼哨。
“很痛?”
顧延從山巔躍下,跪在姜荻身側,屈指去探他耳后,血管的跳動微弱。
姜荻這才注意到,顧延也全身是血,上臂和小腿的衣物都比其他地方顏色更深,只是他穿了一身黑色衣裳,不易看清傷勢。
但現在的姜荻已經沒力氣去問顧延感覺如何,顯而易見,那人經歷了一場鏖戰。
他偏過頭,臉頰往顧延手心里蹭了蹭。
限定版戰損皮膚,嘿嘿。
“還有力氣折騰,那就是不疼。”顧延冷冷道。
“?!”
“喂,你倆竊竊私語什麼呢?說我壞話啊?”莫問良癱坐,手撐在身后,瞅一眼天色,“天要黑了。”
說話間,陰灰的天幕滲入墨色。
山里的夜晚很冷,身邊的腐尸滂臭,身體也虛弱到氣若游絲的地步,但姜荻并不怎麼害怕。
顧延拿兩根草梗支住他眼皮,怕他昏死過去,然后跟莫問良忙碌開。
姜荻:我真的謝。
更深露重,眼見著要到晚上十一點,尸山涌動得愈發厲害,鬼哭狼嚎,把姜荻吵清醒幾分。
在他的角度,看不清顧延都做了什麼布置。只聽到莫問良在那罵罵咧咧,說顧延神經。
不許罵我崽!
姜荻有氣無力地動動手指。
【叮咚!投票時間到,請將您手中寶貴的兩票投給心目中的幫兇吧!】
姜荻瞥一眼昏睡中的魏千霜,心中的不忍轉瞬即逝。易地而處,魏千霜也會毫不猶豫票死他。
死在睡夢中,或許是《夢魘之牙》玩家較為不錯的結局。
魏千霜的身體像不適應版本的圖像數據,一幀幀消散。
耳邊響起系統音,恭賀偵探陣營勝利,第一輪被票走的玩家貓嘯天重回游戲,被兇手殺死的朱舟子則遺憾出局。
但是,游戲還沒有結束
龍牙刀挑起姜荻腰間那兩條設計感十足的交叉綁帶,刀刃一勾,綁帶斷成兩半。
姜荻目露驚惶,還有些羞澀,但他現在動都動不了了,只能任由顧延施為。
龍牙刀探進T恤,嘶啦,綿柔的布料盡數崩成碎片。
姜荻光溜溜躺地上,眼珠子滴流打轉,警告地瞪顧延一眼。
“哦喲,哦喲。”莫問良看熱鬧不嫌事大,在一邊起哄。
顧延不動聲色,掐住姜荻的腰讓他俯臥。
“忍一下。”
忍什麼?!
下一秒,姜荻就明白了。
龍牙刀直刺他后心,挑開那層烏紫的皮膚,一股膿血噴涌,耳畔萬鬼齊鳴。
鉆心的疼痛,姜荻差一息就厥過去,又被顧延溫暖寬大的手覆住創口。
腦袋嗡的一下僵住,在疼痛和緊張間搖擺。
咔嗒,莫問良按動打火機,倏地往上一拋。
火星子連帶打火機落入遠處草皮間一處凹槽。呼啦,火光沖天,空氣中彌漫濃烈的汽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