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怕涂燕燕又追來,邊跟顧延往后院跑邊問:“哥,你的龍牙刀能對付她麼?”
顧延沉吟道:“能,但不能根除。”
“怎麼會?”姜荻嘴角一垮,咬住食指指節,啊了一聲,了然道,“尸體!涂燕燕的尸體還在我房間!”
顧延眸色一凜,卻說:“現在不是時候。”
姜荻摸不著頭腦,心下吐槽,都什麼時候了還現在不是時候?龍傲天就能做謎語人嗎?但還是聽話地跟著顧延往后門逃。
*
與此同時,地下停車場。
“你是說,姜荻會在這里?”莫問良皺眉,“這破房子,每塊磚我們都要刨遍了。媽的,真晦氣。”
顧延臉色不虞,從車庫入口一步步丈量,抬頭看狹窄的地上窗,雨珠啪嗒嗒滑落。
“兩邊長寬不同。”顧延撫摸墻面,指尖輕敲。
莫問良瞇起眼,也察覺異樣。
車庫在地下,要繞過弧形下沉車道才能抵達大門,所以,人眼會不自覺地認為前方墻面是平直的。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顧延丈量過一次后就敏銳地發現,車庫內墻和外墻,并非平行,而是個微妙斜線,整個地庫是一個不大標準的梯形。
歷經兩日多的探索、追逐,靳家大宅的格局在顧延腦海中清晰呈現。
他闔上眼,少頃,倏地睜開眼睛,瞳仁沉黑如同夜色。
“這座墻后,有一個夾層。”
莫問良和他肩上扛著的魏千霜都愣了一下。
但很快,兩位老玩家就反應過來。莫問良正打算問顧延想怎麼做,就目瞪口呆看著他拔出龍牙刀。
“喂,不是吧你。”莫問良罵,“尼瑪,別砍到承重墻……”
話音未落,白光一閃,在一聲龍吟,和轟隆一聲巨響后,車庫內墻轟然倒塌。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恢弘奢靡的祠堂,屋子很小,但雕梁畫棟、五臟俱全。
看到歪斜的木架和滿地的骨灰,顧延臉色一沉。
“小姜來過?”莫問良問。
顧延單膝跪地,兩指從祠堂正中的一只棺材角落里,捻起一片破碎的白色棉布。
一條黑霧荊棘倏地刺出,湊過去嗅探,末梢蜷起,頗具人性地朝顧延點點頭。
“剛走不久。”
顧延心頭悶痛,皺眉忍受難言的煩躁,攥住胸前衣襟,手背青筋暴突。
莫問良嘖了聲,也有不好的預感。他扭頭一看,就見一堆斷壁殘垣后,掩映著一條暗道。
“這里?”
顧延搖頭:“姜荻不會走不知去向的路,除非……”
他抬眸,看向那扇破損的玻璃窗,瞇起眼,語氣凜然:“有人帶著他走。”
話畢,顧延提刀就往方才破開的墻洞跑,撂下一句:“把骨灰收拾起來,晚上要用。”
莫問良低頭,看地上厚厚一層骨灰,破口大罵:“怎麼收拾啊你媽的!”
歪在架子下的魏千霜訕訕道:“地庫的墻上掛了吸塵器……”
一串國罵的間奏中,夾雜幾聲沙沙的動靜。
莫問良不動聲色,打火機在他指間飛速旋轉,咔咔活動頸骨,笑了笑:“喲呵,來活了。”
*
這些天,姜荻一直沒怎麼來過后花園。顧延領他過來,才注意到這兒有個樹籬迷宮。
占地面積不大,只是樹籬三米多高,在斜風細雨下,是鉛色的深綠,仿佛與后山融為一體,渺渺沒有盡頭。
姜荻有些冷,抱住胳膊打了個噴嚏。
顧延帶他往迷宮深處走,頎長的背影在雨幕中凝成一道墨刃。見他停下,顧延回頭問:“怎麼不走了?累了?”
姜荻覺得有些不對,具體哪兒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他后撤半步,死皮賴臉道:“這馬丁靴磨腳,好疼啊。哥,你背我。”
顧延渾身一滯,嗯了聲,轉身蹲下。
“上來。”
姜荻眉毛都撇成八字,扶住一旁的樹籬,摸了一手雨水。他攥緊拳頭,抬起一腳就往顧延后腦勺踹去。
“呔!哪來的妖精?我哥呢?!”
姜荻踹完就跑,身后的“顧延”臉上漸漸褪去血色,嘴唇皸裂發白,周身都彌漫著駭人的死氣。
簌簌,簌簌。
“臥槽!”
姜荻大著膽子邊跑邊回頭看,但見“顧延”的五官凹陷扭曲,只剩一層皮膚,再像捏泥人一樣擠出五官、骨骼。
那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有著和新郎靳懷啟一樣的臉孔。
“死了還能復活?這副本不公平!我也想要復活甲!”
嗖——
姜荻頭一縮,躲過一截投擲來的木刺。
他在前頭跑,靳懷啟不緊不慢在后頭追,就地取材,折來一根根樹枝,一頭卻尖銳無比,半點沒留手朝姜荻背后刺去。
姜荻一點也不想背后中八槍自殺,只能手腳并用連爬帶滾,沿記憶中的來路往迷宮入口逃竄!
性命攸關之時,姜荻腦子轉得飛快。
他想起顧延說的“水鬼”,如果涂燕燕會淪為陰宅的“水鬼”,同樣是在靳家大宅橫死,和她臥龍鳳雛的未婚夫靳懷啟為何不能?
可這依然解釋不了他背后的鬼手印……
“不必跑,姜荻。”或許是肉身被冰凍過的關系,靳懷啟說話一字一卡,像卡頓的磁帶,“你跑不掉的。”
姜荻大口喘氣,懶得和他斗嘴,埋頭在墨綠的樹籬間穿行。
靳懷啟一度被甩開,但很快,姜荻發現他和大宅主建筑的距離幾乎沒有改變。
這該死的迷宮在動!
姜荻慌不擇路,下意識貼住樹墻往右手邊跑,他小時候在米老鼠雜志看過,一直選擇右邊就能離開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