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不疼了。”姜荻訕訕抽回手。
他心里不住吐槽,劇本給的偵探人設實在風騷,連一條看似普通的T恤都另有玄機。
上半截剪裁良好,十分正常,腰間卻有綁帶鏤空,交叉地繞過纖瘦有力的腰身,露出微微下凹的脊線。
顧延漫不經心地掠過那道淺凹,嗯一聲,問姜荻:“知道水鬼麼?”
“我知道水猴子。”姜荻插科打諢。
顧延頓了頓,接著說:“相傳,落水者溺死,有不少人是被水中的厲鬼抓住手腳,無法上浮,所以才有‘善泳者溺’的說法。”
“可是,延哥,這跟鬼手印有什麼關系?”姜荻不解,“這兒沒江也沒河的,連個小池塘都沒有。”
“水屬陰象,陰差緝拿孤魂野鬼往往會遺落溺死的鬼魂。所以,水鬼唯有潛伏在水中,抓住下一個替死鬼,替代他的位置,才能重入輪回。”顧延語氣低緩,眼神如一把冰刃,挑開姜荻衣衫,“那些被捉住的人,如果僥幸得救,身上會留有水鬼的指印。”
姜荻周身漫出一股寒意,靠住洗手臺站穩,打個寒噤。
他聽明白了顧延的意有所指,正因如此,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幾乎將他整個人吞沒。
水屬陰,靳家大宅的風水局更是陰氣交匯、鬼氣森然之處,如果這里存在一個想要將留下他性命,好讓自家入輪回的厲鬼,會是誰?
“哥,我背上的鬼手印第一天中午就在了……”姜荻嘴唇微張,惶惶然道,“進副本以后,我什麼不該做的都沒做,不該碰也沒敢動,就一直跟著你。為什麼那鬼偏偏盯上我?”
顧延沉吟許久,上一個副本姜荻也是倒霉兮兮,不斷被上身,無論是出馬仙還是厲鬼,似乎都對姜荻情有獨鐘。
“也許,因為你是偵探。”顧延安慰道。
偵探手里有兩票,還有不會被投票的特權,加一個鬼手印的debuff,對于兇手陣營來說比較公平。
顧延如此解釋,姜荻就信以為真,稍稍放下心。
“走吧,去見涂燕燕。”顧延說,“我們完成了她的愿望,就要得到報償。”
“嗯。”姜荻點頭。
忽然,頭頂掠過溫熱的觸感,姜荻眨巴眼睛,不知怎的耳根發熱。
*
茶室,宮燈亮起,琺瑯花鳥的影子落在地毯上,光暈悠悠旋轉。
一進屋,姜荻就遍體生寒,牙齒打架:“哥,她沒走。”
他如此敏銳,讓莫問良有些意外,打火機跟魔術師的硬幣一般在指尖翻動旋轉,打趣道:“這有兩個哥呢,你叫的是哪個?”
顧延徑自在樹根茶臺邊坐下,從抽屜里新抽出一張包茶葉的黃紙,握住記號筆,筆桿活物似的在他虎口間戰栗。
姜荻他們也坐過去,同樣握緊筆身。
“涂燕燕。”顧延語速緩慢,“我不想浪費時間,開門見山吧。你讓我們舉辦婚禮,繼而進入里世界,有什麼目的?”
筆尖在黃紙上打轉,劃拉紙張的沙沙聲,仿若爬行動物的鱗片顫動。樹杈、雞爪似的筆跡漸漸顯現。
“你們沒死,可惜。”
魏千霜躺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發生的一切。
看到涂燕燕的話,姜荻一股火氣直沖發心。
靠,什麼人啊這是?!
“你是故意的!”
姜荻險些松手,就想攥緊拳頭,給空氣拿一套軍體拳,把鬼新娘打得滿地找牙。
顧延遞來一道安撫的眼神,空閑的左手往他手背上輕拍兩下。
姜荻一下就乖了,扁扁嘴坐回去。
“人都會死。”涂燕燕借他們的手寫下一段話,“不過有些人生來離死亡更近。
”
兩盞紫檀宮燈明明滅滅,他們手中的那根記號筆瘋狂在黃色油紙上劃拉,力道之大,讓墨跡深入紙背。
橫豎撇捺不斷疊加,雜亂的字形漸漸清晰,姜荻背后生出白毛汗,那分明是……
一個個“死”字。
最后一字落筆,茶室內陰風陣陣。
三人不約而同松開記號筆,面面相覷。
莫問良罵道:“這他媽的,想干嘛?”
“不對勁。”顧延心頭一突,下意識去握姜荻的手腕,卻摸了個空。
茶桌旁,姜荻所坐的蒲團上,唯有一只白毛線纏的布娃娃。
娃娃穿著白紗裙,臉龐和四肢都被繃帶纏繞,畫著刺眼的紅唇……
是鬼新娘。
作者有話說:
可惡,明天一定完結副本(握拳
第39章 鬼新娘19(完)
“唔……嗚?!”
姜荻在昏沉中蘇醒。
胸口沉甸甸的, 像壓了塊石頭,想張嘴呼吸, 口鼻卻被堵住。試圖睜眼, 眼皮也被一股外力壓住,無法動彈。
呼吸越急,姜荻越發喘不上氣, 試著動動手指, 驚恐地發現自己全身被嚴絲合縫地綁滿繃帶,跟特麼木乃伊似的。
姜荻腦袋充血, 手腳卻發冷。
普通人頂多憋氣一分鐘,他加強過體質,如今心肺功能和一般體育生差不多, 憋氣的極限時間在三分鐘左右。
姜荻不清楚他昏迷了幾分鐘,眼下是不是回光返照……
但他知道, 再不掙扎出去, 這回就死定了!
絕對的岑寂如一臺舊貨市場淘來的唱片機, 滋滋轉動,無了無休。
姜荻手腳被縛, 繃帶纏繞到指尖, 舌頭還算靈活,于是伸出舌尖, 往前頂,試著舔濕繃帶縫隙,起碼找到個氣口。
汗如雨下,心臟咚咚捶打耳膜。
時間被無限延長, 有那麼幾秒鐘, 姜荻都以為自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