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打斷朱舟子的話, 蜜水似的眼里淌著疑惑:“顧延, 我是偵探,得為其他人負責, 你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嗎?”說完又補了聲輕軟短促的“哥”。
載入副本后,緊急事件一樁接著一樁,玩家們沒來得及坐到一塊兒自我介紹。
朱舟子起初以為顧延是個裝逼的愣頭青, 聽到“顧延”二字心里一驚,再看到初一公會的莫問良都在那人面前莫名矮了一頭, 上衣登時就被冷汗浸透。他的嘴巴青蛙一樣開合, 想說點話來找補。
顧延卻沒理會, 垂眸看向姜荻,金發和睡的溜圓的腦袋包在兜帽里, 眼睛又清又亮, 懷疑直白地寫在臉上,但又似乎只要一句話, 就能全然相信他。
“系統備注,幫兇不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說,幫兇抽取的身份卡上目前只是平民。”顧延的聲線冷峻,如霧凇綿綿的山嶺, “我在想, 有沒有一種可能, 兇手指揮幫兇做了某件事,最終導致新娘涂燕燕的死亡。”
貓嘯天的墨鏡滑到眼下,訝異道:“哦嚯,你的意思是,幫兇不知情,兇手也沒有真正動手殺人的話,只要意志力夠強,就能輕松混過這次審問?”
顧延不置可否,莫問良眉毛糾成一團,也沒出言反駁。玩家們都神色不明,姜荻心頭一突,慢半拍意識到顧延的話存在巨大的漏洞。
譬如,他們尚未找到新娘的尸體,沒有任何證據和線索指引方向,顧延提出的只是兇手作案手法的一種。況且在進副本前,兇手很難預料到有莫問良這類能侵入意識的玩家。
然而,沒有一個人指出這點來踩顧延,因為包括顧延在內的玩家,此時此刻都無法確認自己是否是幫兇。幫兇隸屬兇手陣營,只有兇手成功逃脫制裁才算通關,如果提早說錯話暴露真兇,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姜荻有些發憷,心想,顧延故意提這一嘴,到底是在提醒他的同伙?還是在攪渾水,促使幫兇露出馬腳,好盡快順藤摸瓜找出兇手?
鋪滿南洋小花磚的門廳鴉雀無聲,一束束目光交織,都保守又警惕。顧延說完,事不關己般倚回墻邊,魏千霜紅唇緊抿,欲言又止,莫問良則臉色陰沉,看上去也想到了這種可能。
姜荻在心里翻白眼,暗罵顧延搞事,此話一出,之前還一門心思想抓兇手的玩家們都打起小算盤,想給自己留退路,隨時準備當平民中的二五仔。
“現在說這些沒意義,找不到涂燕燕的尸體,一切都是腦補。”姜荻壯著膽子頂回去,清清嗓子說,“尸體放在大門口不像話,三天都該臭了。我們找個地方安置他吧,這大宅子里應該有冷柜什麼的。”
“有。”一直沒說話的戚楚衛開口道,“剛才我們在后院看到了大型冷柜的外置機箱,家用冷庫一般在一樓或地下室,在廚房附近。”
姜荻感激地朝戚楚衛笑笑,那板寸壯漢嚴肅的表情有些許軟化,主動提出幫忙搬運靳懷啟的尸身。
貓嘯天撓一撓銀發,也說要去:“嘿嘿,聽說有錢人家有步入式冰箱,我去見見世面,開開眼界。”
姜荻無所謂,讓他們小心,目送兩人抬著尸體離開后,便扭頭望向顧延。
顧延環抱雙臂,仍是那副距離感深重的姿態,看到姜荻求助似的目光,勾起唇角,惡劣地笑笑,而后冷酷地移開視線。
靠!姜荻攥緊袖口,說好的舊情人呢?一點題都不透?
貓嘯天和戚楚衛沒多久就回來了,說地下一層確實有個十平左右的家用冷庫,他們把尸體放到冷凍那間,還看了眼冷藏室,里頭的食物足夠他們七人大吃大喝三天有余。
解決尸體和飲食問題,接下來最要緊的就是找到新娘涂燕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不過在那之前,”姜荻挨個把玩家們臉上的表情審視一遍,沒看出破綻,不甘心地鼓了鼓臉,“先去會客廳,把身份和時間線對一對,省得抓瞎。”
會客廳的半圓沙發很大,黑色藤編扶手搭上柔軟的靠墊,前面一只漆器茶幾,左右各一株闊葉綠植,奢靡中不失南洋風情的閑適。姜荻坐在單人靠椅上,其余幾名玩家錯落有致,或坐或立,都默契地隔開一段距離。
魏千霜把碎發別到耳后,率先開口:“小姜哥,我來吧。我和涂燕燕是大學室友兼閨蜜,畢業后也沒斷聯系。她嫁到靳家,算高嫁吧,靳懷啟是愛玩了點,但對她還不錯。我看不上姓靳的,但燕燕請我當伴娘給她撐腰,我還是來了。”
她睨了眼朱舟子,說:“我未婚夫,喏,就他,聽說我要去靳家大宅,就非要我把他帶上。我爭不過,只好答應,結果……昨晚轟趴,他居然敢去騷擾新娘子,惡心死人!”
朱舟子舌撟不下,鼻孔大張,怒斥道:“魏千霜,你別借機踩我啊!BBC都沒你能編。
”
他望向姜荻,給出了另一個故事:“我和新娘涂燕燕不熟,但我們公司跟靳懷啟有業務往來,請柬也是他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