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呢,非必要別撒謊亂帶節奏。手上的信息過會兒再盤,先把新郎人找到。走吧,抓緊時間。”
朱舟子恨恨閉上嘴,戚楚衛、莫問良等人也沒有意見,玩家們正要商議搜尋的范圍,走廊里就響起突兀的電話鈴聲。
胡桃木七斗柜上有一臺紅色老式轉盤電話,話筒均勻包漿,瞧著有些年頭。眾人面面相看,姜荻主動走過去,拿起聽筒。
“窣,窣窣。”
怪異的摩挲聲由遠及近,姜荻聽到急促的喘息,和凌亂的腳步,電話那頭的人始終沒說話,只是緊緊捏著手機奔跑。
咚,落地的回聲空曠。嘩啦,嘩啦,滂沱的雨水沖刷耳膜。那人似乎跑到室外,停住腳步,像破風箱一樣粗喘:“呼,呼……她追過來了。”
姜荻蹙眉,下意識望向顧延,問道:“你是新郎?靳懷啟?你現在在哪兒?涂燕燕人呢?”
那位理應在樓下等他們的新郎官沒回答,只是窄著嗓子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逼我。她就在那兒,在雨水里。對不起,我也不想的,你放過我,啊——!”
姜荻敞著聽筒,老式電話失真的尖叫落入每個人耳中。
“喂,靳懷啟?喂?!”姜荻沖對面喊。
可電話那頭僅有唰唰的雨聲,作為沉默而不祥的回答。
玩家們面色微沉,魏千霜裹緊毯子,臉色尤其難看。
姜荻咬住下唇,撕扯死皮以保持鎮靜,心頭一團亂麻。
糟了,靳懷啟那邊肯定出了什麼事,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新娘涂燕燕?
莫問良擰眉:“操,這哥們不能多說幾句有用的再死?這下好了,尸體不知道在哪兒,目擊證人也無了。
”
姜荻頭大不已,攥緊袖口,安排道:“靳懷啟的聲音聽著像在戶外。靳家宅子有前院和后花園,我們分兩組,把他找到再說。”
他自覺跟住顧延,又給莫問良使眼色,后者攤攤手,讓朱舟子、貓嘯天、戚楚衛三人和他一起去后院瞅瞅。
魏千霜貼上來:“小姜哥,我想跟著你,可以嗎?”她望向朱舟子的眼神嫌惡到不加掩飾,斷然不會跟姓朱的一組。
姜荻爽快答應,魏千霜喜極而泣,擠進顧延和姜荻中間。
顧延腳步微頓,抬腕看表,八點三十五分。
姜荻不熟悉地形,遂繞回門廳從正門進入前院。
屋外雨幕連綿,他從門邊的金屬傘筒里的取一把大號雨傘,唰,傘面撐開,魏千霜從善如流鉆進來,朝他勾起嫵媚的微笑。
顧延神色如常,撐開另一把雨傘。大雨傾盆,才走幾步,前面的兩人的背影就淹沒在雨水中。
“一,二……”姜荻走到院中,回頭看靳家洋房,“左右各兩扇落地窗,算上正門,一共有五處出口,側面和后院應該也有側門進出。”
“我聽電話里,新郎好像在一個空曠的地方。這前院又是噴泉又是綠植的,不像呀。”魏千霜喃喃,“小姜哥,你說,靳懷啟會不會被他的未婚妻殺了?副本叫《鬼新娘》,那涂燕燕絕對是大boss。”
濛濛雨滴掛滿羊絨毯子,魏千霜打個寒顫,抱怨道:“又有兇手,又有鬼的,這不是為難人麼?”
顧延長身玉立于傘下,雨水獨獨掠過他,如身披雨屑銀絲勾成的祭司斗篷,一身黑衣同陰雨融為一體。
姜荻望著他,二人的視線匯聚至一處。
積水往排水渠流淌,兩株修剪成拱形的樹掩映下,有一條向下的樹脂止滑坡道。姜荻目露喜色:“是地下停車場!”
靳家豪宅甚大,有地庫不足為奇。姜荻家境小康,父母都是教職工,一開始沒往那方面想,此刻思路打開——能聽到雨聲,還有明顯回聲的地方,這兩點,停車場都符合。
他們收了傘,快步走下坡道。姜荻看到裝甲地庫門的密碼鎖又犯了難:“你們的劇本里有說新娘新郎的生日麼?或者,任何可能是密碼的數字?”
魏千霜搖頭,下一刻,就聽一道刺耳迅疾的刮擦聲——呲!一柄白如霜雪的薄刃豎插入裝甲門中縫。
顧延手腕一抖,切黃油似的輕而易舉劃開地庫大門。報警器滴滴嗡鳴,顧延瞥了眼密碼鎖,按下某個按鈕,警報聲停止,裝甲大門無聲向兩側移開。
“哥。”姜荻比個拇指,給顧延點贊,“如入無人之境啊這是。”
停車場光線通明,停滿一溜的跑車、高端商務車。姜荻挨個摸一把駕駛座的車門把手,觸感奇怪,像在摸砂紙。
他搓掉指腹的一層薄灰,心想,看來新郎一家子只把這些車當藏品擺設,并不常來。
雨珠自傘尖滴落,在地上聚成一灘淺淺的水洼。
顧延走到地庫角落,這兒堆了些雜物。他抬起頭,屋頂有面打橫的長虹玻璃窗高于地面,水汽氤氳,水跡蜿蜒而下。
“姜荻。”顧延蹙眉,一把掀開蓋在雜物上的防水雨布,“找到了。”
“這麼快?”姜荻從一臺庫里南后邊探出頭,打眼一瞧,就見那具橫躺在一摞摞油漆桶間,雙目圓睜嘴角歪斜的尸體,忍不住罵一句,“我靠。
”
顧延蹲下身,指尖隔著雨布檢查靳懷啟的尸身:“體溫還在,沒有明顯外傷,沒有鈍器傷。”他脫掉尸體的外衣,撥開眼皮,按壓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