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覺得很棒嗎?就算只能活個五年六年的,也夠了。”
成嘉澍看著媽媽:“都怪我,我最近天天在外面,都沒有怎麼關心你們。”
“你在家也一樣癡呆啊。”成小妹笑。
成嘉澍心痛也無奈:“媽,怎麼能這麼說自己,不過你們在老家哪個醫院做的?”
成小妹說是中醫院,成嘉澍問:“MRI檢查做了嗎?還有實驗室檢查腦電圖什麼的。”
成小妹:“還有這些?反正就是去照了個腦袋,而且媽媽最近真的記性很差,總是忘東忘西的。”
“都是我不好。”
成嘉澍不能否認的是他確實把心思都放在電影和戀愛上了。
覺得自己好沒有良心,看著面前硬朗的媽媽,一時間無法接受。
她笑著說:“人這一輩子,本來就很短。”
“你的獎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成小妹轉移話題。
成嘉澍去拿獎杯,小小的兩個,沉甸甸的很有質感。
聽成嘉澍講了一些在電影節上的事情,成小妹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她偷偷和自己老公對視,有些話,不知道怎麼說。
從成嘉澍開始拍電影開始,他們老兩口一直關注著網上的動態,去搜他的名字。
不免看到很多新聞。
而前段時間網上的言論都是在罵他,成小妹是個操心的,整晚整晚睡不著覺。
“拿了獎,以后是不是就能繼續拍電影了?”成小妹試探著問,又補充說:“小金也在,不會有人欺負你了吧?”
五年前事情發生之后成嘉澍頹靡了一段時間,家里就沒有再說過那些事情。
爸媽就當兒子暫時失業了,不想去刺痛他,但是一直都關注著。
成嘉澍眼眶濕潤,媽媽都生病了,還這麼擔心自己。
“不會了,很快就都沒事了。”
成嘉澍依然有些難以接受硬朗健康的媽媽突然得了病,并且沒有辦法治愈。
半夜他坐在書桌前,用電腦查閱相關的資料。
家里沒有什麼長輩,成嘉澍活到現在其實是沒有經歷過身邊的親人去世的。
他不是嬌養的花朵,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毒打,只是這個不一樣。
回頭看時間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成嘉澍睡不著,心里很亂。
想起羅凡的爺爺也得過阿爾茨海默癥,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但是沒有人接,八成是已經睡覺了。
剛掛掉電話,金如山的電話進來了。
“睡了嗎?”
成嘉澍往后靠在椅背上,“還沒有……”
只說了三個字,金如山就聽出來成嘉澍現在心情不好。
“不開心了。”
“嗯。”成嘉澍也沒有打算隱瞞。
金如山:“我今晚回來的時候路過江邊,江對面的月亮很好看,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成嘉澍笑:“那行。”
掛了電話,成嘉澍輕聲換掉睡衣,隨手拿了一件毛衣穿上。
成嘉澍沿著路邊亂走,五月的晚上,風還是有點冷的,毛衣不擋風,路過的十字路口是個風口,吹得有些冷。
想到自己這幾年的“失敗”心里很難過,如果自己沒有出那些事情,這些年是不是會讓爸媽過得輕松一些。
想著爸媽年紀大了,自己再忙也應該多關心父母。
突然旁邊灌木叢里有小貓歘地一下竄上了墻,居高臨下看著成嘉澍,似乎在判斷成嘉澍有沒有惡意。
成嘉澍和它對視片刻,小貓有些放松警惕的時候,金如山的喇叭聲嚇走了它。
金如山今晚開了個跑車,黑藍配色的。
“走,去江邊轉轉。”金如山說。
成嘉澍上了車,金如山也沒有問什麼,直到到了地方停好車了他才開口說話。
“喝點兒?”
“啊?”
成嘉澍下車,看他從小小的后備箱里拿出幾瓶啤酒。
“喝酒了你怎麼開車?”成嘉澍嘴上這麼說著,已經彎腰在他后備箱里找開瓶器。
金如山:“待會叫代駕。”
江邊的階梯廣場上還有不少人,玩滑板的散步聊天的,做套圈生意的人已經在收拾攤子了。
兩人在靠近江邊的一處臺階上坐下來。
金如山給他開了一瓶酒遞過去,“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我走了之后叔叔阿姨說你了?”
他吃完飯離開的時候還沒有什麼事,只能往這方面想。
“不是,我媽跟我說,她得了老年癡呆。”成嘉澍說。
金如山看向成嘉澍,他平靜的臉龐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喝酒。
成嘉澍:“感覺很突然,又覺得沒有那麼突然,我媽年紀也不小了,老年癡呆確實是高發病。”
金如山低頭,“是,但是阿姨看著身體很硬朗啊。”
“我爸應該比你媽媽大一點,阿姨多少歲了?”金如山說話。
“59了,你爸呢?”
金如山:“居然是同歲?!”
成嘉澍轉頭,笑了一下:“我爸媽生我的時候都三十多了,算是比較晚的。”
“年紀大了都容易生病,我爸也是,心血管不好。”
“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心里很難受。”
金如山偏頭,和成嘉澍對視上之后:“通透的成大導演怎麼這樣啦?”
成嘉澍苦澀地笑一下,沒有說話。
“小樹。”
“嗯?”
“做好你現在能做的就好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辦法改變,就多陪伴,多彌補。
”
成嘉澍:“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
生活中有好多可是,這個詞后面銜接的全都是遺憾,是不甘,是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