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狠心的。”
梁域手掌頂著他額頭,阻止他撲上來,板著臉命令道:“去收拾東西。”
“啊?”
“啊什麼啊,收拾東西,跟我走。”
馮鑫明顯對簡黎有意思,他不可能讓他倆睡一個房間,分床也不行。
“可是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我好累啊,而且馮鑫喝醉了,身體不舒服。”
他剛答應了馮鑫,現下又出爾反爾,感覺忒不仗義。
馮鑫腦子還暈著,仍然努力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聞言立即故作吃痛地“嘶”了一聲。
簡黎趕忙遞上關心。
馮鑫手捂著胃說了聲“沒事”,腦子轉飛快,想了想,說:“這樣,我給我哥打個電話,問問隔壁的民宿還有沒有空房間,他們幾個老板都是朋友。”
他表哥是這家民宿的老板。
“不用了。”
梁域的視線越過簡黎的肩膀,輕飄飄與他對視。
“我和簡黎一起睡。”
他的語氣像是在宣誓主權,強勢又理所當然。
“啊?”
馮鑫一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不太好吧,不,我是說床有點小,你們兩個可能睡不下。”
怎麼可能睡不下,再小也好過寢室里的床。
梁域不吭聲了,拿眼神詢問簡黎:要我走還是留?
在沒夢到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夢之前,簡黎超級喜歡跟梁域同床共枕。
他喜歡梁域身上的味道,喜歡貼著梁域時心頭涌上的滿足感,現在也喜歡,但現在心里藏了小秘密,他怕會露餡。
怕梁域會嫌棄他。
梁域不知他心中的糾結,見他竟然敢猶豫,剛剛緩和的臉色立時又凍住,轉身就要走。
簡黎條件反射地拉住他的手:“哥你別走。”
這一走,他就真的哄不好了。
“放開!”
“我不。”
“簡小黎,你到底要怎樣?!”
梁域也有點委屈,明明是簡黎給他發信息說想回去了,他才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跑來接他,結果簡黎又不走了,還不讓他走,不讓他走就算了,也不發話讓他留。
簡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樣,但先讓他哥消氣總是沒錯的:“對不起我錯了。”
“別給我來這套!”
簡黎急了,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要把人拖住:“我剛只是晃了下神,我是想跟你一起睡來著,你知道的我最喜歡挨著你睡了,哥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嘛。”
梁域這才停止掙扎,語氣硬邦邦的:“那你倒是說說你錯哪兒了?”
這是要秋后算賬的意思。
簡黎眉毛一塌,老實反省道:“我不該跟你唱反調。”
“就這?”
簡黎避重就輕:“不該說你是小氣鬼。”
“還有呢?”
“沒有了。”
“簡小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簡黎眼見躲不過,一頭撞他胳膊上,坦白從寬道:“我不該躲著你。”
梁域仍然不放過他:“為什麼躲著我?”
因為——
“因為那天早上我做了個夢,弄臟了褲子,我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你。”
簡黎的聲音細如蚊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但梁域知道他為什麼躲著自己——雖然他以為的真相其實也不是全部的真相。
“簡小黎,你以前沒上過生物課嗎?”梁域半是安慰半是訓,“你只是長大了,有什麼好害羞的?”
簡黎心說:我不光是長大了,我好像還“長歪”了。
“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梁域一聲冷哼:“下不為例。”
簡黎點頭如搗蒜。
梁域終于被簡黎哄好,不情不愿跟著簡黎回了房間,拿了簡黎的洗漱用品洗澡去了。
馮鑫一頭霧水:“你倆這就和好了?”
簡黎盤腿坐在床上傻樂:“對呀。”
“可是他剛明明那麼生氣。”他倆最后說了什麼啊?咋聽著聽著就聽不懂了呢?
簡黎一臉嘚瑟:“我哥不會真生我氣的,就算真生氣了,我也能很快把他哄好。”
馮鑫酸的要死:“簡黎。”
“嗯?”
“你就那麼在乎你哥嗎?”
在他眼里,簡黎是個漂亮矜貴的“小王子”,應該是要被寵著的,結果在梁域面前竟然那麼卑微,梁域一個眼神就能讓他放棄原則。
關鍵別人還融入不進他兩的世界里。
“當然啦,我哥只是看著嚴厲,其實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對我很好的。”
馮鑫在他要一一例舉梁域的好之前說道:“但他這麼管著你,已經形成了習慣,現在倒沒什麼,以后你談戀愛了怎麼辦?”
簡黎猝不及防被他戳中痛處,笑容僵在臉上:“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事實不容他自欺欺人,他是彎的,而且好像對他哥產生了超出友情之外的傾慕。
但他哥是直的。
馮鑫的話提醒了他,以后梁域要是談戀愛了,他怎麼辦?
只要一想想都覺得心口悶堵。
馮鑫以為他要說“沒關系我不介意”或者“到時再說”之類的話。
他都準備好了繼續“點撥”簡黎,沒想到簡黎來了句“我不知道”。
馮鑫不知內情,誤會了簡黎的意思,不由眉毛一抬,試探地問:“聽你這意思,你有喜歡的人了?”
簡黎圓眼微睜,矢口否認:“沒有。”
上次梁域滿臉嫌棄地對吳俊鴻說他不喜歡男人的畫面還清晰地印在簡黎腦子里。
他不敢暴露自己的性取向。
馮鑫見他眼神閃爍,還要再追問,梁域出來了,兩人不約而同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