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份友情具體是從什麼時候變質的,好像是高中畢業那年的夏天。
又好像更早。
但他知道他不能跟簡黎表白。
至少目前還不能。
簡黎什麼都不懂,這些年他的家人給他造了一座充滿愛的城堡,他也充當了守衛。
簡黎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下長大,情感經歷干凈得像一張白紙,在某些方面,他甚至都還沒完全開竅。
雖然,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對簡黎做任何事,因為簡黎和簡黎的家人是那麼那麼的信任他。
但他不能。
簡黎始終會長大,終有一天他會明白什麼是愛情。
梁域甚至都不敢刻意引導他。
他不想讓簡黎將來后悔,也怕簡黎某天回過神來后會恨他,恨他把他帶歪了。
他只能等,等簡黎真正長大,等簡黎自己做選擇。
可是愛意在心里長成了參天大樹,等待的過程就變得無比煎熬,無比漫長。
簡黎不懂梁域心里的苦,只想怎麼舒服怎麼來。
梁域態度一松動,他立馬蹬了自己的被子往梁域被窩里鉆。
“簡小黎。”
“嗯?”
“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拱柴垛?”小豬拱柴垛,全靠臉皮厚。
“啊?我沒有拱過柴垛。”
笨死,罵他他都聽不懂。
梁域翻了個身,不想再搭理他。
簡黎鬧騰了大半晚上,吃飽喝足,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還穩穩拿捏住了梁域,心中郁悶消散,喜滋滋湊上來抱住梁域,把臉埋進他后脖子,終于打算好好睡覺了。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后頸,帶著細微的電流往身體里鉆,梁域身體繃緊,心中貪戀又煎熬。
血氣方剛的年紀,情感越壓抑越強烈,有時只需要一聲“梁域哥哥”都能讓人原地起立,更別提摟摟抱抱。
梁域不想自討苦吃。
“把手拿開。”
“不要。”簡黎不僅不拿開,還叛逆地在梁域的腹肌上來回摸了好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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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域一晚上醒了無數次,簡黎睡相奇差,一會兒卷被子,一會兒大翻身,還拼命擠人。
早上被二當家吵醒,梁域不敢再挨著他睡。
結果起床起到一半,簡黎一腳蹬過來嚇了他一跳,腳下沒踩穩,整個人仰馬翻,摔到地毯上,倒下去時嘴角又磕到了床頭柜的邊緣。
梁域快氣死了。
長這麼大從沒有如此狼狽過。
罪魁禍首竟然還在呼呼大睡,那麼大動靜竟然都沒把他吵醒。
某人一覺睡到大天光,睜開眼,腰不酸頭不痛,神清氣爽,沒有半點宿醉后遺癥。
“簡小黎,以后再敢喝醉,頭給你錘爆!”
梁域坐在床邊的沙發椅里直勾勾看著他,滿臉陰翳。
簡黎定睛一看,發現他下巴上有淡淡的牙印,嘴角也受了傷。
“!!?”
對于昨晚的鬧劇,簡黎已經記不太清了,只依稀記得他好像是咬了梁域。
可嘴角的傷是什麼時候弄的?
不用猜,他大清早的如此暴躁,肯定跟自己有關。
簡黎嚇的縮回了被子里:“對不起嘛。”
“光對不起就完了?”
“……要不給你咬回來?”
“你想得美。”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把你揍得滿地找牙!”
“你不會的,”簡黎一臉得意,“你舍不得。”
“下次再敢喝醉你試試。”
簡黎不服氣:“昨晚還不是因為你先打電話嚇唬我,我害怕,才多喝了幾杯。”
“簡小黎你再狡辯。”
“我錯了!”
“……”
兩人從酒店退房后沒有回學校,而是打車去了離酒店不遠的麓江花園。
當初梁域拿到錄取通知后,他爸送了他一套麓江花園的大平層,他媽送了他一輛法拉利新出的紅色Purosangue。
梁域覺得太招搖,學校也不太好停車,從來沒有開去學校過,只有偶爾出差或者每次跟簡黎回隆安才開,其余時候都放在麓江花園的車庫吃灰。
車子上了二環一路往C大疾馳而去,簡黎一邊喊頭暈一邊還低著頭玩兒手機。
梁域受不了他:“你能不能讓你的手機喘口氣?”
簡黎:“我無聊啊,不玩手機我就想跟你聊天,你又讓我不要打擾你。”
梁域:“你想跟我聊什麼?聊你玩兒的幼稚小游戲,還是聊你那群狐朋狗友?”
他倆性格迥異,興趣愛好也大不相同,共同話題其實并不多,友誼能維持這麼多年,真的是全靠愛撐著。
簡黎不樂意:“他們不是狐朋狗友,他們是我的室友和同學,你不要這麼說他們。”
梁域也覺得自己說話有點欠妥,不該以偏概全,難得沒懟回去。
但對簡黎的三個室友,除了余招,梁域對另外兩個的印象都不太好。
尤其是姚勤。
姚勤平時喜歡忽悠簡黎請客,或者哄著簡黎幫他們買東西。
這些都沒什麼,反正簡黎有錢,他自己不在乎別人也管不著。
讓梁域不爽的是,姚勤特別愛借簡黎的衣服穿——簡黎有很多衣服都是梁域給他買的,跟梁域的衣服是同款。
昨晚他進去包廂后,之所以能很快注意到姚勤,也是因為姚勤身上那件外套是簡黎的。
不僅如此,姚勤還三天兩頭打著請教問題的名義給他發微信套近乎。
當初他倆湊巧進了一個社團,姚勤跑來要他微信,他也是看在簡黎的面子上才加的姚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