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一看到白胳膊就……就……”

　　凌霄霄是想引經據典來著，可惜她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來魯迅的原話是怎麼說的，只能說出個大概意思。這時管明淞開口救場，流利地說出了凌霄霄想說的那句話：“一見到短袖子，立即想到白臂膊，立即想到全.裸.體，立即想到生殖.器，立即想到性.交，立即想到雜交，立即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象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出自魯迅先生的《而已集·小雜感》。”

　　學霸不愧是學霸，頂級學霸往往都是文理貫通的。林子川在心里嘆道。

　　董玉忍著眼淚，那模樣讓人心疼極了。董玉說：“那一次給我留下了心理陰影，從那次后，我就格外注意周圍的鏡頭，生怕一個松懈又被人拍了什麼不太好的動作，拿出去編排誹謗。有時候連仇婉都說我謹慎過了頭，有點神經兮兮的。”

　　林子川嘆了口氣，說：“原來前因后果是這樣的。”

　　林子川在筆記本上記錄下董玉的情況，又問她：“董小姐，您5點15分到5點45分獨自一人在換衣間換衣服，您換衣服換了30分鐘，時間是不是有點長了？我看您換的是民國學生裝，也不是那種難穿的古裝啊。”

　　董玉微微一笑，說：“這套戲服，我今天是第一次穿，對于我來說是新衣服。林警官，你是男人，所以你不知道，我們女人換上新衣服后，常常要在鏡子前左看右看，打量很久，身上哪里不滿意的，得調整調整，還喜歡拍拍自拍，時間都花在這上面去了，當然長啦。”

　　“我可以看看您手機相冊的自拍嗎？”

　　“可以。”董玉大大方方道。

　　智能手機能記錄每張照片的拍攝時間，林子川翻到董玉在換衣間穿著民國學生裝自拍的照片，看到最早的一張自拍照出現在5點40分。

　　董玉回憶道：“我用20分鐘就換好衣服了，剩下10分鐘用5分鐘整理儀容，用5分鐘自拍，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時間安排是合理的。”林子川一邊記錄一邊說，“但是，還是老問題，沒有目擊證人，沒有不在場證明。所以董小姐，您和凌小姐一樣，暫時還不能離開紅楓居。”

　　“好的。”董玉坦然接受。

第147章 光影傳奇（七）

　　接下來, 是電影《西風》的導演張維煒和跟組編劇盧笛。

　　林子川翻開盧笛的資料，說道：“盧笛，跟死者仇婉認識。哎喲, 還是從小認識的，小時候的鄰居？”

　　盧笛連忙緊張地站起來, 說：“林警官，你可不能因為這個懷疑我啊。這完全就是湊巧，我小時候確實和仇婉是鄰居，但搬家之后就沒聯系了, 長大后更是沒有交集，在同劇組見到后, 就比陌生人熟那麼一點。”

　　林子川擺了擺手, 說：“不要緊張, 先坐下, 先坐下。對了, 你和張導這麼一大早就來影視城討論劇本，是誰的主意？”

　　“是我。”張維煒說, “我和盧迪昨天晚上電話聊劇本聊到很晚, 我們兩個人出現了一些分歧。我覺得電話討論不如當面討論來得直接, 于是我約盧笛今天一早來影視城見面討論。”

　　林子川用筆敲了敲額頭, 忽然問：“是哪里出現了分歧？最后討論的結果是怎樣的？說給我聽聽。”

　　張維煒和盧笛面面相覷, 盧笛說：“林警官, 我們討論的是劇本，跟案子沒有關系的，您確定要聽嗎？”

　　盧笛是個文人, 多多少少有一點文人的清高, 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 淺層意思是覺得他與張維煒討論的內容跟案件沒有關系，說的話浪費時間；深層的心理活動是覺得，說了，林子川跟他們又不是一個領域的，未必聽得懂，這個想法多少帶著點傲氣。

　　“沒關系，你說吧，我聽聽。”林子川道。

　　盧笛說：“第一個分歧點，有一段劇情是女一來找女二說理，女一來之前呢，女二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我的設計是女二盡管已經意識到她錯了，但她仍然跟前來找她的女一爭辯了幾句，而張導認為呢，女二既然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女一來找她，她就不應該跟女一爭辯。”

　　林子川問：“為什麼女二已經意識到自己錯了，還要跟女一爭辯？”林子川看起來對這個劇情設計很感興趣。

　　“因為這是人之常情。有時人與別人辯論，目的并不是為了辯出什麼真理，而是為了駁倒對方，維護自己作為‘正確’一方的地位，即使他未必真的正確。女二號這個角色是個頭牌舞女，她很驕傲，她越是驕傲，就越是嘴硬，不肯承認對方是對的，自己是錯的。”

　　“最后是采用了你的觀點還是張導的觀點？”

　　“我的。”

　　“好。還有呢？”

　　“第二個分歧點是……”

　　盧笛滔滔不絕，一口氣說了六個分歧點以及跟張維煒討論的過程。因為時間過去不久，記憶還很深刻，盧笛口齒清晰，描述時沒有出現任何思考或遲疑的停頓。林子川時不時還會突然問起張維煒，張維煒同樣對答如流。

　　白離云看了一眼林子川，發現他正在專注地觀察盧張二人的小動作和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