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聽肆為什麼不放過他。
到底哪里出了錯?
宋卿余想不明白。
沈聽肆笑的樣子,生氣的樣子,情動的樣子,和前面如同一只暴怒的野獸,要將他撕碎模樣的沈聽肆重疊在一起,記憶重回到那個漆黑的夜晚,他被鎖在床上,紅色的攝像頭閃爍著,在書房里面的錄像帶。
都讓他心寒。
他隱約想起十幾年前,他看見沈聽肆的第一眼,那種砰然心動,時間在往前推,他一個人撿垃圾,做網管,都承擔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費,在被虐待的環境下長大,生病了一個人靠著陰冷潮濕的角落里,望著天花板嚎啕大哭,那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他誰都沒有,沒人能幫他,也沒有人能救他。
他能救自己第一次,能不能救得了自己第二次?
宋卿余不知道自己在昏暗冰冷,充滿著臭氣的小巷子里究竟哭了多久,他手上被玫瑰刺扎入的圈圈紅痕和點點的小孔,已經止了血,只是已經紅腫了一圈,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身體踉蹌一步,重心不穩,眼見都要跌入前面排著水的水溝中。
他想,他不能在這里多呆了,他想要離開b市,這個角落到處充斥了沈聽肆的溫度。
他必須馬上離開,他要回去,回到埋葬著他爸媽的地方,那個地方才是他的根,才是他的一切。
但起身的那一刻,天昏地暗,他眼前一黑,徹底昏了下去。
跌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
他迷迷糊糊的醒來,身上已經清爽了。
睜開眼的一瞬間,是一間陽光很明媚的臥室。
不似沈聽肆房間的那般沉悶,是很溫暖的淺色系,他此時醒來正值下午,陽臺開著一扇小小的縫隙,微風吹來,將白色的簾子輕輕吹起,陽光照進來,柔和得不可思議。
他這是……
在哪里?
他記得自己應該是在那條昏暗的小巷子里面才對。
怎麼會在這里……?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宋卿余警惕地回頭,只見陸忱樂那張熟悉的顏面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才恍然的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倏然放松下來,他下意識的很信任面前的人。
陸忱樂見他醒來,面色復雜,但很快帶上一抹淺淡的笑容,手上拿著一杯泡好的牛奶,這是宋卿余第一次見陸忱樂穿著家居服,先前穿著西裝大衣的陸忱樂,身上總有種不能親近的禁.欲.感,似是仙人般,現在家居服更是多了一絲人間煙火氣。
陸忱樂在開車經過那條小巷子的時候,眉頭突突跳,勒令司機停車,他走到那條昏暗的小巷子前,看到了即將倒地的宋卿余。
昏暗的燈光照在宋卿余的身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碎,滿身觸目驚心的青紫的痕跡,在腰部都可以看到掐進肉里的指痕。
將宋卿余抱到車上去,那肚子里粘膩的水聲和泥濘的大腿,都彰顯了他到底遭遇了什麼暴行。
陸忱樂知道就一個人會這麼對待宋卿余。
從美術館里面沈聽肆看見宋卿余畫像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不對勁看來,陸忱樂就知道了,沈聽肆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宋卿余的身上。
他心頭涌起一股不可置信和無法遏止的怒火。
口口聲聲說自己如何愛著宋卿余,結果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愛人嗎?
宋卿余還是一個具有精神病的病患。
在安淮兩年,他的病情好不容易得到了穩定,他經常聽陸忱音說宋卿余和他之間發生的故事,同時也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陸忱樂怎麼也不會將那名愛笑的漂亮青年同精神病患聯系在一起。
更不會想到那名漂亮青年會變成如今這全身傷痕累累的模樣。
陸忱樂這才注意到,宋卿余的手上似是被什麼東西捆了一大圈,上面有已經止血了的一個個針似的小孔。
他找了保姆給宋卿余清理身體,找了醫生給宋卿余治療身體,醫生搖頭說需要靜養,而且需要患者情緒穩定。
“卿余。”陸忱樂把手上溫熱的牛奶遞給他,醫生說他現在需要多補充營養,他去下面熱了一杯牛奶。
“你的手…”他躊躇半響,還是決定問了出來,“這是藥膏。”
宋卿余這才注意到,他的雙手已經腫脹起來,手腕微微一轉,鉆心的疼讓他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陸忱樂見狀,趕忙放下牛奶,給他拿著熱毛巾熱敷傷口。
“沈聽肆…”他似是不愿意回憶起來,那副讓他痛苦至極的場面,“他用玫瑰的根部,捆綁著我。”
陸忱樂一愣,他有猜測是繩索類的東西,但沒想到是…帶刺玫瑰的根部,看著上面青紫淤血的斑斑小孔,很難想象,是硬生生將玫瑰的刺扎入進去。
陸忱樂光是想象,感覺疼的不行,更別提他面前這個身形瘦削,面色蒼白的青年了。
“…對不起。”
陸忱樂低低的道了歉,他沒有那個意思。
宋卿余笑了,他搖搖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的。”
“忱樂,你不要和我走太近,”他頓了頓,“我不希望沈聽肆針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