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個孤獨的夜晚,宋卿余是不是也是那麼的害怕呢。
突然慘叫聲從鐵門后傳出來,響了許久才消失。
沈聽肆卻像是聽不到,一個人站在那里好久好久,才慢慢地走出了那個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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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他徑直走到了樓上的房間,在看見里面東西一空的時候,頓時心里一慌。
他攔住從樓上走下來的傭人,問:“這個房間里所有的東西呢?”
傭人沒見過面色如此蒼白神色慌張的少爺,被嚇了一跳,回答:“夫人說要整理出來,扔掉。”
“媽媽?”沈聽肆呼吸一窒,緊緊抓著傭人的手,“媽媽回來了?她在哪里!”
“少,少爺……”傭人畢竟是上了年紀的老人,經不住這麼大力氣,有些顫抖,“這,我也不知道……”
“我在這里。”甘翠琳面容姣好,妝容精致,踩著高跟鞋,一襲黑色的西裝,看上去根本沒有六十歲,而是一位利落的女強人。
“媽媽。”沈聽肆面色徹底冷了下來,傭人看氣氛不對,抱著前面收拾好的衣物趕緊下了樓。
“嗯。”甘翠琳神色淡淡,抹著口紅的唇抿得緊緊的,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往樓上走,木質的樓梯發著‘噠噠噠’的聲音,如同雷點一般敲擊在沈聽肆的心頭。
“卿余呢!”沈聽肆遏止住他想要沖上去質問母親的沖動,他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質問過母親宋卿余在哪里了,除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差點要將整個家掀起來之外,后面他逐漸冷靜下來,他在這麼瘋下去,母親更不會告訴他宋卿余的所在地。
他甚至查了母親所有的人際關系和銀行卡流水賬,但是沒有一點眉目,他變得更加煩躁。
公司實際的權力還是在母親的手里,母親還是整個沈氏最大的股東,他現在根本斗不過母親。
直到甘翠琳走進他,他才發現甘翠琳眼眶通紅,甘翠琳深吸了一口氣,站在宋卿余的房門外,她伸出手,重重地打了沈聽肆一巴掌,沈聽肆不可置信,瞪大眼眸望著自己的母親。
母親的臉上涌現著巨大的悲傷,這讓沈聽肆心頭浮現著不詳的預感。
“他死了,你滿意了?”甘翠琳聲色冷淡,但是卻有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和哭腔,身體輕輕地顫抖,她甩出一張證明書,“被你逼死了,你滿意了吧,沈聽肆。”
沈聽肆不相信,他腦中一片空白,不顧臉上劇烈的疼痛,他彎腰,慢慢地,慢慢地撿起來那張薄薄的紙張,上面是一片英文,但他能看的懂。
這是一張確認死亡的通知書,他仔細核對上面的身份信息,連身份證的數字都一個字一個字的對上去,似是不相信,沈聽肆對了好幾遍,巨大的波濤在他的胸腔里面橫沖直撞,肺部里的空氣似是被一點點抽走,他雙目赤紅,耳邊嗡嗡作響,聽不到一點聲響。
“不會的,媽媽。”他聲音顫抖,將薄薄的紙捅.穿了幾個洞,他眼里帶著小小的希翼,顫抖的雙手抓著甘翠琳的衣角,“告訴我是假的,媽媽,告訴我是假的。”
“別自欺欺人了,沈聽肆。”甘翠琳給他宣判了最后的刑罰,“他本來就被韓知懷換了藥,身體早就抵達極限。”
“他被綁架的時候,被下了致命的毒藥,已經沒有救了。”
甘翠琳冷冷看著自己的兒子,這個她從小疼愛到大的孩子,此刻面上的表情令她心痛萬分,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她蹲下身,直視著沈聽肆的眼,冷冷道:“你想過沒有,你在和韓知懷在開宴會,流轉于鎂光燈下,舟舟他在干嘛。”
“他被綁架了,差點被強.奸了,沈聽肆,你知不知道啊!”甘翠琳的淚水止不住了,她必須要狠心一點,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樣,她才能救宋卿余,“你知道我在進了那個廢棄的倉庫那一瞬間,我看見了什麼嗎。”
“我看見了從舟舟身下源源不斷流出的鮮血,那是你的第二個孩子,沈聽肆。”
“…什,什麼……?”沈聽肆喉嚨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舟舟懷了你的第二個孩子,那小小的生命,徹底沒了。”
甘翠琳緊緊凝視著沈聽肆渙散的雙眼,冷聲道:“而你在干什麼,沈聽肆。”
“在送去搶救的第二天,舟舟中毒身亡,還有一一,傷勢過重。”
“你知道你失去了什麼嗎,沈聽肆。”
沈聽肆面容蒼白,胸口劇烈起伏,嘴唇哆嗦起來,全身抽搐,說不出來。
他感知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崩裂,坍塌。
“你失去了最愛你的人,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你失去了他,和他在世界唯一的血脈。”
甘翠琳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她嘆息似的搖了搖頭:“你愛人的方式太極端了,聽肆,聽媽媽的,放了他,放過自己,好嗎。”ȻH
“不,媽媽,你肯定在騙我。”他死死盯著甘翠琳,用力握著手中的死亡通知書,他只感覺上面的白紙黑字如同一根根鋒利的劍,占據自己的大腦,撕扯著自己的每一根神經,將他死死釘在原地,尖銳的刀刃將他反反復復地刺穿透,每一次都帶出鮮紅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