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很早就給小朋友取定了小名——沈一一,代表這個孩子是他們獨一的寶貝,他們那時候并沒有準備要二胎的打算,他們希望這個孩子是他們的唯一小寶貝,因此取名一一。
“他,他,他動了!”沈聽肆激動的語無倫次,“他動了誒!”
沈聽肆小心翼翼俯身側耳傾聽,突然,那小家伙又踹了他一腳,踹的力度有點大,沈聽肆被踹的有點疼,他猛地一下子抬起頭來,眼里燦若星辰,里頭全然倒映著的是宋卿余的身影。
“動了!舟舟!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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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肆回神,伸手摸了摸宋卿余隆起的小腹,仿佛已經里面有了第二個小生命,沈一一他已經派人去接了,他在那隆起的小腹上親了幾口,眼里的柔情似是要溢滿出來了,他輕聲道:“舟舟,我們會有第二個孩子的,很快會有第二個孩子的。”
既然一個孩子捆綁不住宋卿余,那麼第二個,總算可以吧,第二個不行,就第三個。
反正只要能留住宋卿余,他可以不擇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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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余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甜美卻又殘酷,他猛然一回身,發覺自己回到了即將上高中的那個暑假。
此刻的他,衣服發白,補丁打了又打,他記得為了湊足學費和生活費,白天和隔壁家的奶奶一起去拾荒,賣廢品,晚上就去網吧當網管,奶奶家里雖然貧窮,但他跟在奶奶的身邊,一日三餐不愁,最差也是白水煮稀飯,但卻有宋卿余最愛吃的腌蘿卜。
如果他們在當天撿到了很多廢品,賣出了幾十塊錢,奶奶就會高興的拉他去買肉,買炸雞漢堡吃,那是他一天最期待興奮的時刻。
奶奶從來不會要他自己付錢,她那雙枯如藤曼的雙手緊緊把宋卿余小小稚嫩的手掌心拉起來,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這些錢他要自己存起來,上高中用。
“卿余,你一定要考上大學,找份好工作,離開這里,回來看看奶奶,這就是奶奶最大的心愿了。”那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臉上的褶皺笑開來,她的一生是不幸的,婚姻遭受家暴,含辛茹苦拉扯幾個兒女長大,晚年卻得不到應有的贍養,反而被扔在這所房子里自生自滅。
但她又是幸運的,她在晚年拯救了一個即將湮滅的靈魂,成為他陰暗童年里面那一束光,讓他沒有走上歪路,即使這個世界對他不友好,他還是會微笑著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奶奶,等我,等等卿余,等我長大了工作有錢了,我就可以贍養你了,等等我,好嗎。”
那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微笑著點點頭,后面宋卿余才知道,那時候的老人已經病入膏肓了,他的子女們不僅沒有來看一眼,而且為了老家的房子大打出手,撕破臉皮。
宋卿余在一次在夢中度過了那個令他最為輕松開心的暑假。
一切都仿佛按照既定的軌跡走,只是原本在看到沈聽肆的那一瞬,本該對他一見鐘情的宋卿余,只是靜靜站在那里,他站在角落的陰暗面,沈聽肆安靜的低垂著頭,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在寫題,光與暗的那面交融在一起,只是這次,宋卿余選擇邁出步伐,轉身離去。
他們本該這樣,在高中那一剎那,就不該有任何的交集。
在那焦慮昏暗絕望的半年里面,宋卿余無時不刻不在想,如果再給他一個重來的機會,他還是會選擇再次喜歡上沈聽肆嗎?
人生又有幾個十年,可是如果要抱著十年的回憶獨自度過剩下的人生,宋卿余的回答是不。
他不愿意,也不會甘愿在這段感情里付諸于全部的自己。
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因為這段感情失去自我,太不值得了。
他開始幻想另一種結局,如果他在高中沒有遇到沈聽肆,會不會后面考上了好大學,沒有進入娛樂圈,而是找了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和其他人一樣,過著朝九晚五,下班了和同事約好在門口的大排檔吃個燒烤,喝個小酒,聊著天的普通卻溫馨幸福的小日子呢?
但是他又很快否決了這個答案,他在高中備受欺凌,如果沒有沈聽肆,他或許還走不出來。
他是到很后面才意識到,噢,原來他們這段感情乃至婚姻都是畸形的,是不正確的,一旦其中有一方起了疑心,那麼帶給彼此雙方的,只會是更加痛苦的日子。
與其這樣,倒不如早日離開的好。
可現實又重新擊碎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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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余悠悠從夢境中轉醒,一動渾身的疼痛,大腦劇烈的后遺癥帶給他的是止不住的眩暈,他費力的起身,靠在床頭軟包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睜開眼。
記憶如同潮水般紛至沓來,身上的粘膩已經不見了,身體變得干爽,只是肚子隆起,動一動就能聽到里頭的聲音,宋卿余微微一愣,想要伸出手,但卻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有冰涼的觸感,隨著他的動作還發著‘叮啷叮啷’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