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烈狗撩人6
斜陽落盡,窗外最后一絲日光很快泯滅在黑暗中。
嬴家的客廳高有六七米,輕奢水晶燈從二樓直接吊下來,晶瑩得光線折射在客廳中每一個人的臉上。
嬴樓的狐貍眼彎成一條縫,略長得發在腦后扎成一束,他站在嬴蜃身旁,宣告著對嬴獅的審判,嬴蜃則穿著黑色的戧駁領西裝,藏藍色領帶夾著一根銀色領帶夾,帶著迫人的威壓,像一個旁聽的法官。
連清澤站在二樓圍欄處,0.5的視力讓他能清晰的看到一樓茶幾上那幾張散開的照片,那是昨晚,他坐在嬴獅車上,看著嬴獅賽車的畫面。
照片上只拍到了他的半張側臉,在中間的嬴獅耀眼得幾乎讓人注意不到他。
他猜測著,這或許是對嬴獅私自參加這種違規賽事的懲罰,卻在聽到嬴樓的審判后微微睜大了眼睛。
嬴樓說:“嬴獅,詩語妹妹是貴客,這種胡鬧的東西你自己私下玩沒有人會說你,但你帶著詩語妹妹,如果出了什麼事,讓嬴家怎麼跟連家交代?”
是為了他?
嬴獅扯了下嘴角,怪不得從來沒人管過的事,今天會突然搬到明面上來。
他出事沒關系,但不能連累到別人是吧?
嘲諷得看了一眼二樓,意外撞上連清澤的視線,嬴獅眉心一皺,收起笑容干脆得跪在地上,他解開校服,露出白凈得上半身,道:“嬴獅認罰。”
空氣寂靜,嬴宅里氣氛冷得連螞蟻都不敢路過。
嬴蜃緩緩站起身,在連清澤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聲脆響劃破長空。
“啪——”
皮鞭抽在了嬴獅的身上,很快一條又細又長得紅痕出現在嬴獅胸前,從脖頸鎖骨之間蔓延至腰腹,在他白皙得皮膚上扎眼又刺目。
連清澤抿了抿唇,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嬴獅挺直得背脊在微顫,但他倔強得一聲不吭,仿佛沒有痛覺。
大抵是因為這里面也有自己的原因,連清澤垂在身側的五指輕輕攥緊。
嬴蜃扔開皮鞭,沉聲道:“這是給你的教訓,希望你以后做事前先動動腦子。”
皮鞭砸在沙發上,發出悶響。
一旁的管家候了半天,趁機遞上電話,說:“是林董事。”
“嗯。”嬴蜃伸手接過,邊劃到接聽鍵邊往外走去,沒一會兒庭院外響起汽車離去的聲音。
等聽不見引擎聲了,嬴獅垂著的眼瞼才微微動了動,他彎下腰撿起校服穿回去,扣扣子時,襯衫的布料碰到傷口,疼得他眼瞼輕顫,他咬著牙齦,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連清澤抿起唇:那一鞭子,看起來就很疼,就這麼穿衣服可不行,嬴獅都不打算上藥的嗎?
他想了想,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樓下,看了半天戲的嬴樓勾起嘴角,笑著撿起皮鞭收好,道:“大哥也是為你好。”
嬴獅沒說話。
嬴樓似乎也有事,往外走時拍了拍嬴獅的肩膀,那只手上掛著手持,動作間撞擊了一下嬴獅的胸口,聽著嬴獅的悶哼聲,他滿意得走出嬴家大門。
屋里再沒有其他人。
整個嬴宅冷清得像是關了門的博物館。
壓抑的氣氛還沒散開,嬴獅不知怎麼想的,忽然抬頭,沒有在熟悉的位置看到連清澤,他輕“嘖”一聲冷漠的別開臉,沒有回房,抬腳去了負一樓。
嬴家的負一樓有藏酒室和娛樂室,娛樂室包含一間影音室。
坐在影音室的沙發上,嬴獅抬手開了瓶紅酒倒在高腳杯中,他捏著酒杯隨意晃了晃一飲而盡,沒多久,酒精上頭開始麻痹痛感,被襯衫蹭著的地方好過了些。
他解開覆在傷口處的扣子,只剩下肚臍處一顆懶散得連著另一半襯衫。
影音室的燈光偏藍昏暗,落在他瓷白的肌膚上像一層上好的釉,他肌理分布完美,胸前的紅痕在膚色和燈光的雙重襯托下,艷麗又萎靡,像是在等著人施虐一樣。
嬴獅喝酒喝得急,沒來得及吞進去的酒液順著嘴角下頜線滑過喉結,他微揚起下巴,讓后腦勺懶散的搭在沙發椅背上,這一刻,似乎連金色的卷發也懶散了起來,他眼瞼微微瞇起,纖長得睫毛抖動著,喉結滾動,那一滴紫紅色的酒液順勢下滑,一路延到他起伏的胸前,淹沒在被白色襯衫遮擋的地方。
連清澤提著藥箱找到他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
察覺到有人來了,嬴獅抬起左手擱置在沙發椅背處,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敲了敲,眼也不抬一下,譏諷道:“怎麼?你也想來看我的笑話?”
他知道是連清澤,但他懶得看他。
連清澤來嬴家不過四天,四天嬴獅就被罰了兩次,他的處境肉眼可見的差,但嬴獅并不在乎。
只是連清澤在看到他現在這個模樣時,心臟不知為何揪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吧,但他一個被領養的孤兒被親生子欺負看起來理所當然,嬴獅不是,嬴獅至少是嬴父親生的。
那又或許是因為疼惜,畢竟他現在有了屬于自己的爸爸和姐姐,他逃脫苦海,嬴海卻還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