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明學院建在郊區,學校后門出去原本是一片荒地,大約是覺得不太好看,一些貴族們以極快的速度將這里改造成了自己的專屬后花園,等他們畢業后,這里便成了學生會的專屬圣地,沒有監控,也沒有意外闖入的小老鼠。
白墻紅瓦,溫室,高大的楊樹在地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殷碧蓮是學生會的部長,她掏出鑰匙打開茶室的門,反手將連清澤扯了進去。
手臂高高揚起。
“啪——”
連清澤一把握住她甩下來的手,嘴角噙著薄薄的笑,聲線凌厲:“這里沒有你的小跟班了吧? ”
殷碧蓮瞪著他,杏仁眼里滿是戾氣,“放開我!”她用力抽,沒抽開,連清澤的力氣大得嚇人,殷碧蓮的內心涌出一絲恐懼,情急之下選擇用腳去踩連清澤。
又不是第一次被欺負,連清澤哪能不知道她的意圖,只拽著她的手輕輕往上一提,殷碧蓮頓時失去重心,整個人差點摔倒。
連清澤趁機逼近她,還沒長開的身高在男生里顯矮,在女生里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他單手扶著殷碧蓮的腰,讓殷碧蓮全身重量都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余光瞥見地上的幾盆花后,他嘴角勾起,溫和的笑道:“小心點,這下面怎麼還放著一盆仙人掌,你要是摔下去可不得了,這指不定還得靠我給你打120吧?”
殷碧蓮渾身一僵,五指緊緊握著連清澤的胳膊穩住身體,紙糊的老虎分不清自己是真是假,越怕越兇:“你敢放下我!我就讓你家破產!送你爸媽去坐牢!”
“威脅我?”連清澤簡直被氣得想笑,狼形眼睛緩緩瞇起,黑亮得瞳孔里散發出一股陰郁之氣,他猛的松手。
“啊!”慘叫聲傳來。
連清澤不慌不忙的,在殷碧蓮落地前的最后一秒拽住她,他沉著臉低頭看去,勾起的嘴角沒有一絲溫度,平鋪直敘的告訴她:“你要是敢對我的家人出手,我保證不會讓你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殷碧蓮兩只手都緊緊拽著他,生怕自己掉下去,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血色全無,卻依舊不肯服輸。
就這樣僵持了片刻,大抵是覺得殷碧蓮不會再做什麼了,連清澤緩緩將她拉起來,等殷碧蓮平穩的站好才松手。
空氣寂靜,殷碧蓮站在原地惡狠狠瞪著連清澤,連清澤的目光冷地讓她渾身發涼,她咬著牙,恨自己為什麼沒有多帶兩個人,不對,得怪小胖,死小胖為什麼沒有跟過來!
從她的表情完全可以想到她在想什麼。
連清澤垂眸,眼底閃過厭惡,隨即恢復平靜,淡淡道:“沒關系,你盡管沖我來。”說罷干脆利落的轉身,拉開茶室的門,卻沒想到……
“嘭——”
他被偷襲了。
劇痛傳來,連清澤呆愣的摸了下后腦勺,在暈倒前的最后一刻勉強扭頭看清了殷碧蓮的臉,和她手上沾了血跡的花盆。
殷碧蓮滿臉猙獰的戾氣,與那精致可人的妝形成兩個極端。
“咔嚓——”
閃光燈一亮一熄,殷碧蓮猛得抬眼看去。
顧知寒沖她晃了晃手上的單反,他今天連校服都沒穿,一身黑色皮衣機車套,勾起的嘴角齜出一半大白牙,晃晃悠悠的走到兩人中間,他低頭看一眼連清澤,抬腳踢了踢連清澤的腿,確認連清澤已經徹底失去意識,這才對著殷碧蓮道:“你不想這照片落到你爸爸手上吧?”
“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轉個班吧。”
“晦氣!”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交流完,殷碧蓮憤怒得跺了一下腳,離開了茶室。
顧知寒雙手抱胸,看著殷碧蓮的背影在拐角消失后聳聳肩,正要跟著離開,突然一眼瞥到地上的連清澤,愣住了。
連清澤的眼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的,此刻那張還帶著些幼年記憶的臉龐落在他眼中,顧知寒如夢初醒,終于想起來一個差點被他忘在記憶深處的人——連清澤。
但這是個長發妹妹,那就是連詩語了吧。
顧知寒:想起來了,但好像又沒完全想起來。
他猛的蹲下,抬著連詩語的臉看了一下,確認真的是連詩語后趕忙摸了一下鼻息,這才抱起人往醫務室送,邊送還要邊罵殷碧蓮幾句:“媽的,這個瘋女人……怎麼竟挑我認識的人搞事。”
-
下午四點,醫務室。
連清澤迷茫得睜開眼。
消毒水味有些嗆鼻,他想起來自己好像被人砸了腦袋,抬手摸到額頭,果然被綁了一層紗布。
后腦勺有些重,他晃了晃腦袋。
“哎呀,別亂動。”
身邊傳來裴小水軟綿綿的聲音,連清澤扭過頭,看到裴小水攤開的作業本在他床邊,手里還抓著支筆,見他醒了,連忙去叫校醫。
連清澤邊躺回去邊道:“是你去救的我嗎?謝謝你呀。”
“不是我,是顧知寒救的你,”裴小水連連擺手,“我看你跟殷碧蓮走了,怕你出事,就喊他去看看,還好他去了,你都暈啦,他把你送到醫務室,剛剛才走。”
圍著床的藍色布簾被拉開,穿著白大褂的校醫溫文爾雅的走進來,他帶著口罩,露出一雙看起來很深情的眼睛,眼窩深邃,頭頂的發梳成中分,染的青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