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其實本身拍的還不錯。

　　雖然沒有拍到大海日出, 但大樓的玻璃上也映出了日出的影子，再加上兩個靠近彼此的人，整幅畫面看上去氛圍感很足。

　　但問題是——

　　“沈老師……”導演看看沈行云手里的照片, 笑得一臉尷尬, “這個……沒法發微博呀？”

　　沈行云看上去有點驚訝：“不可以嗎？”

　　導演苦著臉搖頭。

　　他倒是看懂了沈行云的言下之意：他們兩個基本已經算是公開了, 難道不可以發這種照片嗎？

　　照片本身很有爆點，要不是考慮活命問題，他早就美滋滋地拍下來發微博了。

　　但是……

　　背后的大金主不讓吶。

　　他雙手捏在一起，看一眼安安靜靜躺在一旁的手機，苦哈哈斟酌措辭：“是這樣的，沈老師，這種照片他它畢竟……”

　　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辯解，對面的人已經率先輕笑出聲。

　　導演一愣，茫然看去。

　　沈行云雙手交疊，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眼里藏了點漫不經心的冷感。

　　導演心里驟然一涼，一瞬間有一種已經被看穿的感覺。

　　但也只是一瞬間。

　　下一秒，沈行云的表情恢復如常，仍舊是那副如沐春風的笑。

　　他收起照片，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沒關系，我再去找陸停晚拍一張就好了。”

　　他說完，已經起身欲走。

　　導演一陣緊張，下意識跟著站起來，想要說點什麼。

　　沈行云抬眸看來，笑意未達眼底：“放心吧，我會注意拍照分寸的。”

　　說完，他狀似不經意地一瞥，目光掃過藏在一旁的攝像機，又若無其事地滑過去，轉身離開。

　　關門聲響起的剎那，導演莫名有點腿軟，他扶著桌子坐回去，沒來得及看彈幕反響，就忙不迭關掉了相機。

　　一通電話隨之而來。

　　而在這個被關掉的直播間以外的其他地方，沈行云和導演的那番對話，已經被討論開來。

　　【什麼什麼，什麼照片不能給我們看？】

　　【不能發在官博上？有多刺激哦，快給我康康~[激動]】

　　【斗膽一猜，是兩位老師早上起來一起躺在床上的自拍？[嘿嘿嘿]】

　　【前面好變態，這種照片沈老師和晚晚肯定都不舍得發出來的好吧——】

　　【說不定是迎著日出接吻那種氛圍感max的照片！！！】

　　【我焯，已經有畫面了，想看想看。節目組給我放出來啊啊啊。】

　　照片的事情，最后還是以沈行云和陸停晚又拍了一張新的作為結束。

　　這張新照片看上去就正常了很多，是兩個人走在海邊的合照。

　　沒有什麼親密舉動，連距離都是恰到好處的“友情”。

　　導演終于長出口氣，把這張照片拍下來，和陸停晚的畫一起發上微博。

　　下午一點十四分，微博定時發出。

　　彼時，一行人剛結束午飯不久，正坐在返程的巴車上。

　　回程的車和來時一樣，但大家的座位卻有了“微妙”的區別。

　　微妙就微妙在最前面的兩個人身上。

　　兩個人來的時候隔著過道一人一邊，回的時候，卻坐在了同一邊，和上次一起去爬山的時候一樣。

　　為了防止返程途中再發生來時那樣的意外，導演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沒有開啟直播。

　　沈行云坐在靠窗的位置，單耳插著耳機，正閉目養神。

　　窗戶開了一點縫，透進徐徐涼風。

　　額前長了的劉海被吹的有點亂，沈行云抬起手，正想整理一下，旁邊伸來一只手。

　　他偏過頭去，看到一根有點可愛的貓咪頭繩。

　　繩子被陸停晚捏在手里，貓貓頭的小裝飾落在一邊，正對著他。

　　沈行云愣了一下，有點意外地和人對視。

　　他確實沒想到，陸停晚連這種東西都會替他準備。

　　意外得細心。

　　他正準備接過來，那只手卻又突然收了回去。

　　沈行云：“？”

　　車后排，玩鬧一上午的三個女生都已經睡去。陸停晚靠近一點，壓低聲音：“之前那張照片呢？”

　　沈行云疑惑看他。

　　陸停晚遮遮掩掩：“有點用。”

　　他頓了一下，聲音軟下來一點：“拿過來嘛。”

　　沈行云一愣，看他的目光里甚至不自覺帶了點驚異。

　　——陸停晚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撒嬌嗎？

　　他觀察兩秒，意料之中地看到陸停晚瞬間緊繃的下頜線，確認對方是這會兒才注意到這點，隨忍不住輕笑出聲。

　　陸停晚投來近似于惱羞成怒的一瞥，不輕不重地在他小臂上打了一下。

　　一點不痛。

　　沈行云憋笑，悄悄想：嗯，又撒嬌了。

　　陸停晚攤手過來，不聲不響地催他。

　　沈行云收獲兩次不自覺撒嬌作為報酬，心滿意足地掏出照片遞去，同時獲得了陸停晚專門給他帶的那根頭繩。

　　他對著窗戶扎頭發，沒太注意陸停晚究竟拿那張照片做了什麼。

　　總之沒多久，照片被人重新遞回來，陸停晚若無其事地湊過來，順便撈走他的另一根耳機，帶進自己的耳朵里。

　　里面一如既往放的是陸停晚自己的歌。

　　他一瞬間有點開心，好像還有點得意，小幅度地翹一下嘴角，在沈行云看過去時閉眼裝睡。

　　沈行云好笑地看他一眼，把耳機里節奏感極強的搖滾換成一首輕緩的民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