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云笑起來,彎腰靠近。
他動作很慢,本以為陸停晚會躲,結果對方竟然仰著頭一動不動,甚至還在兩個人的距離更進一步的時候,悄悄閉上了眼。
沈行云單手扶住床,在離他只有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陸停晚密長的睫毛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輕輕翕動,把青年此時的緊張情緒暴露的淋漓盡致。
他嘴唇已經微微分開,像是在發出無聲的邀請。
沈行云抿唇,盯著他看了幾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這兩天的陸停晚,每一刻都在變得比上一個瞬間更可愛一點。
深藏心底的惡趣味被對方小心翼翼、逐步顯露的坦誠勾起。
睫毛顫動的更快了一點。
陸停晚好像終于忍不住了,想要睜開眼看他究竟在做什麼。
沈行云在他睜眼的前一秒抬手遮住,進一步俯身,貼著他的耳朵揶揄一句:“怎麼還偷看呀?”
然后又在陸停晚反應過來之前,迅速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一個和昨天晚上陸停晚主動親過來那時一樣的,一觸即離的輕吻。
松開手的瞬間,陸停晚驟然睜眼,有點驚訝地望過來,好像又在深處藏了一點點欲求不滿。
沈行云朝他眨眨眼,轉身去拿外套,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穿好外套的時候,他又回頭看去。
陸停晚坐在床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像還有些發愣。
沈行云失笑,逗他:“早安吻都有了,還不起床,是想要什麼?”
陸停晚驟然回神,默默掃他一眼,默不作聲換衣服。
他動作慢吞吞的,帶著一點不情愿,像是在說:就這?
沈行云靠在墻邊,一邊欣賞他的努力“暗示”,向他發出邀請:“我去海邊練聲,要跟我一起嗎?”
陸停晚沒理。
他慢條斯理扣上扣子,舉止間甚至多出幾分沈行云平日里的模樣。
不知道是刻意模樣,還是不經意間帶了出來。
沈行云也不急,就笑著站在一旁等。
等到陸停晚換好衣服,沒什麼情緒地掃過來,輕哼一聲:“誰要跟你出去。”
沈行云微怔:“?”
陸停晚撈起手機,和他擦肩而過,去開門:“你是做什麼都要人陪的小朋友嗎?”
和節目開始錄制的第一個早上有點像,但又有著微妙的不同。
沈行云跟著他的動作側過身來,好笑地看著陸停晚的背影,沒吭聲。
陸停晚維持著開門的姿勢,等了片刻,率先扭頭看過來,有一點點氣急敗壞:“走不走啦?”
沈行云點頭上前,經過門口的時候突然低頭。
他飛快地在陸停晚另一邊嘴角也輕輕點了一下。
“一個不行的話……兩個夠不夠?”
陸停晚瞬間呆住。
直到沈行云走出去小半條走廊,身后才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
陸停晚幾步追過來,面不改色地跨到他身前,丟下一句:“那能一樣嗎?幾個都不夠。”
他說完,也不管沈行云是什麼反應,一個人徑自向前,步伐快到飛起。
沈行云停下腳步,呆了呆,看著頎長挺拔的身影一個轉彎,消失在民宿門口。
終于忍不住,微彎下腰笑起來。
有些時候,忍耐所獲得的回報,總要比直接出擊多上一點。
除了一起出來練聲,他們還可以順便完成一下出發前節目組布置的“特殊任務”。
沈行云的任務是和另一位嘉賓一起完成一組合照。
這種事情,兩個人完全沒有必要瞞著彼此。
所以被問到的時候,陸停晚也干脆利落地交代了自己的任務。
——給某位嘉賓畫一幅畫。
雖然兩個人出來的時候特意避開了節目組,但好在,他們的任務都是可以在完成之后去找導演確認,而不像許夏在車上完成的那個,必須要被鏡頭記錄下來。
這會兒機會剛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兩個人也并沒有走出去太遠,沈行云索性帶陸停晚回去了一趟,拿上紙筆、相機,再到海邊練聲。
今天的日出時間是六點十七。
兩個人到海邊的時候,時間離日出還差一些。
但天邊已經顯出了一點不甚明顯的瑰色。
海鷗或成群結隊盤旋在空中,或星星點點浮在海上,偶爾有一兩只大膽一些的,從離人極近的地方掠過,在人眼前留下一點灰白可愛的影子。
這會兒的海邊已經零零星星有了一些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大概都是專門來蹲日出的。
兩個人選了一處沒有人的空地。
遠處的人聲傳不過來,海鷗倒是喜歡往這里湊。在他們中間高高低低地飛過,又輕巧落入海面,拍拍翅膀,順著一波波海浪遠去。
沈行云站在近海的地方,陸停晚坐在離他稍遠一點的身后,已經開始擺弄素描本和鉛筆。
他看陸停晚一眼,想了想,沒有出聲打擾。
兩個人就這樣各做各的事情,在靜謐中迎來日出。
還是另一邊幾個女生興奮的喊聲,向兩個人告知了日出的來臨。
在藍色與淡淡的瑰色交界的地方,突兀地躍出了一個小巧的、紅彤彤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