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青年的目光越過設備和人群，遠遠地投了過來。

　　君王和公子都在頃刻間消失，陸停晚一瞬間又變回了他自己，甚至多添了幾分訝異和無措。

　　他眼睛微微正大，下意識攏了一下領口，坐的端端正正。

　　攝影師咔嚓咔嚓接連拍了幾張，從機器后面抬起頭來，瞅他一眼。

　　“這個感覺也不錯，反差很強烈。”

　　攝影師說完，才意識到陸停晚完全沒聽自己在說什麼。

　　他皺了下眉，順著陸停晚的目光望過來。

　　沈行云斂眸上前，跟攝影師打招呼：“您好，我是沈行云。”

　　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你們拍攝了？”

　　攝影師拖著長腔“哦——”了一聲，打量他幾眼。

　　“你就是沈行云？條件不錯嘛。”

　　沈行云笑了笑，沒有回應。

　　陸停晚這會兒也走了過來。

　　他看上去和這位攝影師很熟，直接叫了他一聲：“陳空，怎麼了？”

　　陳空扭頭看他，又看看沈行云，然后突然往后退了幾步。

　　沈行云和陸停晚茫然對視。

　　陳空站那兒看了半天，突然開口：“你倆，有興趣幫我拍張照片嗎？”

　　沈行云：“？”

　　陸停晚：“什麼？”

　　陳空：“哦，一個國外同志雜志的封面照，需要你們拍點性張力比較足的照片。”

　　原本還亂糟糟的棚內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他。

　　攝影師本人一臉淡定，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爆炸性的內容。

　　在一片靜謐中，陳空摸著下巴想了想，接著說：“這事倒也不急，這個月拍了就成。你倆本來就認識吧？這段時間相處相處找找感覺？”

　　陸停晚：“……”

　　沈行云：“……”

　　旁邊人有小聲說：“陳先生……他倆可能不太合適。”

　　陳空挑眉，問：“為什麼不合適？”

　　那人聲音更小了：“他倆……其實關系不太好。”

　　陳空笑了一聲：“那更好了，就得關系不好的人拍，張力才足呢。”

　　他說著，朝角落里抬了抬下巴。

　　“喏，那邊有張床，你倆先擺個姿勢給我看看。”

　　沈行云：“？”

　　陸停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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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沈行云沒想到，他第一次體驗這位攝影師的“古怪的脾氣”，就是這種“古怪”。

　　他苦澀地笑笑，垂眸看了對面的陸停晚一眼。

　　陸停晚顯然也被這個提議驚到，表情有點難堪，但比起生氣，尷尬更多。

　　他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倒是突然抬眼看了過來。

　　沈行云猝不及防和人對視，不由得微怔一下，面上苦澀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起，就被陸停晚看了個正著。

　　下一秒，陸停晚臉上的表情更不妙了。他避開沈行云的目光，面無表情看向攝影師陳空。

　　沈行云抿唇，有點擔憂地輕輕蹙眉。

　　而陳空本人對此事尚且一無所覺，甚至伸出手打算把兩個人推過去。

　　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手腕就被陸停晚捏住。

　　陸停晚甩開他的手，語氣不悅：“別亂搞，拍什麼拍，那種照片能隨便找兩個人瞎拍嗎？”

　　陳空眼一瞪，理直氣壯：“我隨便嗎？我瞎拍嗎？你倆是真的很合適好不好？不信？不信我拍一張給你看。

”

　　他說著，就探身準備去拿攝影機。

　　陸停晚飛快地瞟了沈行云一眼，把他攔住。

　　他語氣堅決，甚至有些強硬：“不用你拍。反正，這事兒沒得商量，我倆不拍。”

　　陳空停下了。

　　陸停晚面對朋友的時候，其實很少用這種強硬的語氣說話。相反，他大多數時候很好說話。所以……

　　陳空摸了摸下巴，直覺事情不對。

　　他打量陸停晚幾眼，直到把陸停晚看的渾身不自在，才慢吞吞把視線移到另一位身上。

　　兩個人爭執的時候，沈行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邊。

　　這會兒陳空冷不防把視線投過來，沈行云一時有點反應不及。

　　他有些倉促地垂下眼，遮住眼底淡淡的失落和遺憾。

　　其實……他還挺想和陸停晚一起拍雜志的，只是可惜，陸停晚大概不愿意。

　　兩個人現在的關系最多也只是朋友，哪怕陸停晚對朋友再好，恐怕也不可能接受這種事情。

　　沈行云無奈地閉了閉眼，再抬起眼來，里面就只剩下帶著距離感的禮貌。

　　他牽了一下嘴角，笑著向陳空道歉：“不好意思，我們兩個確實不是很方便幫您拍照。”

　　陳空“嘶”了一聲，沒做回應。

　　他又盯著沈行云看了一會兒，突然把陸停晚拉到一邊。

　　沈行云壓平嘴角，目光落在陸停晚被人握著的手腕上，頓了一會兒，才緩緩挪開。

　　陳空拽著陸停晚走了一段，確定沈行云聽不到倆人對話之后，才停下來。

　　陸停晚甩開他的手，晃了晃手腕，略顯不耐煩：“干嘛？”

　　陳空：“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其實是想拍的？”

　　他這話一問出口，陸停晚當場愣住，表情一瞬間變得頗不自然。

　　他沒說話，掩飾什麼一樣摸了摸鼻子。

　　他是想拍，可沈行云肯定不會同意啊。

　　他們兩個現在還什麼關系都沒有，連一起拍張普通照片的借口都找不到，更別提這種……情侶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