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嶼進去的時候,食堂里幾人正在擺放早餐, 桌上還擺著剛切好的西瓜, 彎彎綠波紋的瓜皮上蒙著一層細碎如同霧氣的水珠, 顯然是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給大家解渴用的。
也確實。如今雖到了十一月份,天卻依舊熱得不行,為了減少在室外暴曬的時間,又不影響工作進度,大家起得越來越早,和林念嶼一樣,都是忙過一陣才來吃的早飯。
林念嶼聞到空氣中的香味,瞬間變得饑腸轆轆,他快走幾步,在秦隨風身邊坐下。
他方坐定,林婉便端了一屜包子出來。
吃膩了速凍食品的潦草,這兩天她有閑情,特地親自和的面,早上剛剛包好蒸上的。
聞著這香氣,林念嶼饞得不停咽口水,連忙夾了一個胖墩墩的。自己發的面皮很是松軟,微微扯開后,油亮的肉汁伴隨著香味緩緩流出,瞬間浸透了軟乎白嫩的包子皮。
眼見湯汁要順著流下來,林念嶼的嘴比腦子快,連忙接過去,一口咬下。
鮮美的湯汁滑過唇舌,叫人欲罷不能。
包子還有些燙,他嘶嘶地吸著涼氣,一時有些狼狽,臉色卻洋溢著吃到美食的滿足感。
“媽,你包的包子好香啊。”
其他幾人紛紛贊同,姜可盈仰著小臉,一臉認真地說:“好好吃。”
“從小到大就甜個嘴巴。”林婉嘴上嗔到,臉上卻情不自禁地泛起笑,給幾人舀粥,“你們多吃點。”
一個包子林念嶼兩三口便入了肚。他接過粥,給林婉和自己各挑了個綠殼咸鴨蛋。
鴨蛋沉甸甸的,很壓手。林念嶼挑了大頭輕輕磕開,撥去最上面覆蓋著的蛋白,底下金黃流油的咸蛋黃便露了頭,拿筷子一戳,吱吱冒油。
林念嶼舀了一大塊放在白粥上,綿密沙質的咸蛋黃被戳開,油潤浮在粥面上,呈現出漂亮誘人的色澤。
勾得他忙不迭地端起碗,連著下了半碗粥。
他對這種綿而油潤的咸蛋黃情有獨鐘,然而能流油的蛋黃往往與咸淡適口的蛋白不能并存,林念嶼以前總嫌棄地丟掉這些咸得只剩下鹽味的蛋白,如今卻都乖乖吃了下去。
熱乎乎的粥下了肚,汗就冒了出來。林念嶼將自己過長的額發往后一捋,眼神就沒從眼前的食物上離開。
林婉見狀,道:“待會兒給你剪個頭發,一眨眼都這麼長了。”
“唔唔。”
林念嶼嘴上含著食物,只眨巴了兩下眼。
將粥喝完后,他又吃了個包子并一個水煮蛋,終于有了飽腹感。
林念嶼放下筷子,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經歷過饑荒的他吃飯明顯要快上許多,他停手時,身邊的人都還在大快朵頤。
他揉了揉肚子,又去拿西瓜,剛要碰上的時候,手卻被輕輕拍開了。
林婉一臉不贊同,道:“剛吃過熱的,別這麼快吃涼的。先消消食再說。”
林念嶼琥珀色的虹膜正是源于她,除了形狀略有不同,兩人的眼睛很相似。被林婉用這樣的眼神盯著,林念嶼是不敢違抗的。
他撅了撅嘴,“那我先去樓上看看苗,待會兒再下來吃。”
林婉知道他是個坐不住的,也不攔他,“去吧。”
秦隨風站起身:“我跟你一起。”
其實樓上也沒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但見男人也吃完了,林念嶼便沒有拒絕。
“喵。”大圣抬起頭輕輕叫喚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從椅子上一躍而下,黏糊糊地跟了上去,尾巴朝上豎得筆直,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填飽了肚子,人便渾身犯懶,林念嶼和秦隨風難得放慢腳步,在大圣貓步的帶領下,一前一后地走著。
走廊上沒有風,林念嶼看了眼烈陽下更顯焦枯的荒蕪的山,轉頭開門進了水培房。
由于昨晚睡前剛添過水,育苗盆里倒還濕潤著。林念嶼拍開大圣躍躍欲試的爪子,隨機取出個海綿塊,輕柔地扒開,只見里面的幼苗的根更長了,橫向也多了許多分支,看起來要比原先粗壯結實許多。
秦隨風也有學有樣,挑了幾個檢查。
“情況都不錯。”
林念嶼點點頭,欣慰道:“看來明天就可以定植放到水培管道上了。”
他將可憐的海綿塊從大圣的魔掌下解救出來,放回育苗盆里重新擺好,輕輕彈了下胖貓的鼻子,“不許玩這個。”
“喵嗚……”
大圣蔫頭耷腦的模樣讓林念嶼忍不住笑彎了眼,他又看向秦隨風,“安心了,走,咱們吃西瓜去。”
林念嶼抱起貓,任由男人將他拽起來,兩個人又一前一后地回到了食堂。
風扇呼呼地轉著,吹散了兩人從室外帶進的熱氣。大家或坐或靠在桌邊,桌上的西瓜切好了但還沒動過,顯然是打算等著他們回來再一起吃。
林念嶼將貓放下,坐下后同大家講了苗的情況,這才眨巴著眼睛看向林婉。
后者微微一笑,終于松口,“吃吧。”
聞言,大家都喜笑顏開地伸手,林念嶼先給林婉和姜可盈各拿了塊瓤紅又好手持的西瓜,見她們接過去了,才又隨意給自己挑了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