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久沒過這種正常人該有的生活了。”
“齊嬸,你怎麼不去官方基地啊,像你這種有本事的人,在那里會很吃香的。”林念嶼吃飽了,將筷子放下,抬眼,這樣問她。
齊嬸揉肚子的手一頓,她像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扯謊一般,只生硬地說:“我不去。”
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真正原因。
齊嬸的眼神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終于意識到了這個事實。
“……你們聽到了,還是聞到了?”她也是有超能力的人,知道他們這類人的感覺很敏銳。
“姐,你知道官方基地,就一定聽過廣播,知道變異體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你怎麼還……”林婉不忍再說下去。
齊嬸沉默許久,久到大家以為她想直接跳過這個話題時,她突然出聲:“你們想去看看我愛人嗎?”
她還稱呼它為“愛人”,而不是喪尸、怪物、變異體或是別的什麼東西。
原本趴在她腳邊的大黃狗站了起來,搖著尾巴看她。
林念嶼一口應下,“好。”話雖如此,他還是讓林婉和金維留在樓下,只他與秦隨風一起跟著上去。
三人前后腳上了樓梯,林念嶼走在第二個,他在齊嬸后面,跟著她拐上樓、走進房間。
他比齊嬸高上快一個腦袋,直接看到房間里被鎖在床腳的喪尸。房間里梔子香更濃,喪尸也蔫蔫的,見到有生人進來,竟然只象征性地低吼兩聲,都沒怎麼動彈。
說是喪尸,它卻被齊嬸收拾得很干凈,身上沒有太多腐爛的跡象,衣服也看得出是定時更換的。
鎖著它的是那種農村鎖狗的鏈子,不算太粗,但足夠結實。
林念嶼看了一眼端坐在邊上的大黃狗,確認了這一事實。
“它吃什麼?”
“原先村子里還有些沒被毒死的牲畜,我就把那些東西扔給他吃。”齊嬸面無表情,一邊回憶,一邊敘述,“后來村子空了,也聽不到活物的聲音,我就讓他吃那些被毒死的牲畜,反正他也是被毒成這樣的,不會有什麼關系。”
林念嶼怔住,“它吃了嗎?”
齊嬸說的“被毒死的牲畜”應該就是指抵御不了Apa病毒而死的生物,但照理來說,喪尸是不會將這種高病毒濃度的死物作為食物的。
“起先它不吃,我逼著他吃,跟他說“你不吃,我們兩個都得死”,后來也就吃了。”齊嬸嘆了口氣,“養著就養著吧,都一起過了大半輩子了,還能怎麼著呢。”
秦隨風直白道:“這沒有意義。”
齊嬸沒看他,而是從邊上拿了塊圍兜,給地上的喪尸圍上。
“我沒什麼文化,不知道意義是什麼。我只知道有病就有藥,現在沒有,以后也會有。那我就守著他,一直等下去。”
“可是……”林念嶼欲言又止。
“我要給他喂飯了,場面可能有點難看,要不你們先下去吧。”
齊嬸下了逐客令。秦隨風拽了林念嶼一把,輕聲道:“走吧。”
兩人下去后同林婉和金維講了所見所聞,好一會兒以后齊嬸才下樓來。
她手上還沾著肥皂的清香,一邊神經質地搓著手,一邊道:“我真是好久沒看著人影了。你們不知道啊,就因為我們村用這種香丸,很多村民在紅霧之前就說頭疼難受,陸續去了醫院,早變一座空村了。等到末世爆發,大家逃的逃走的走,最后竟然只剩下我和我愛人。
太安靜了,真的太安靜了。”
她能聽到的,只有愛人偶爾的嘶吼聲,那也在愈來愈多香丸的浸潤下逐漸疲弱。
“能碰上你們,我真挺高興的。”
“齊姐,末世爆發這才幾天,你還有重新選擇的機會。”林婉勸道,“喪……變異體沒有理智,它無意間傷害到你怎麼辦?”
“幾十年前就選好了,現在還挑什麼?”齊嬸哈哈一笑,眼角和唇角浮現層層皺紋,“他真的不乖了,我就“嗡”他,他會安靜的。”
“他不舒服也得給我受著。讓他嫌我嘮叨嫌我煩,后半輩子還得被我吵,哈哈。”
齊嬸很勉強地笑了兩聲,又道:“你們別擔心我,我有香丸、有超能力,后面小倉庫里還有米有面,我死不了。”
林念嶼搖搖頭,如實地說出真相,“水電總會斷的,齊嬸,它能繼續忍著,你也能嗎?”
“小兔崽子。”齊嬸笑罵一聲,“你還沒遇上這麼個人而已。”
“或許吧。”林念嶼語焉不詳,結束了這個話題。
每個人的人生際遇不同,做出選擇時的心境也不同,他勸人向來都是點到為止。
屋子里味道太重,他們還是選擇將車開到院中,睡在了車里。林念嶼和秦隨風睡雙人床,林婉睡額頭床,金維則和Lucas擠在地上,大圣自然睡在老地方。
小小一輛房車,擠擠挨挨也睡下了四人加一只貓再加一頭大蜘蛛。
林念嶼聞著空氣中淺淡的梔子花香,陷入夢境。
第二天啟程時,齊嬸特地來送他們,還親自交給了林婉兩個沉甸甸的大木盒。林婉打開一看,里面赫然是滿滿的香丸。
“這……這也太貴重了。”她很吃驚,試圖將盒子推回去,“姐,你留著自己用啊。
”
“我哪要這麼多,我最不缺的就是這個。”齊嬸將木盒蓋上,強硬地塞回林婉懷中,又提醒道:“一般情況下這個味道是一兩年都不會散的,不過功效能維持多久我就不知道了,你們也不能輕信它,得自己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