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氣說這麼多,氣息卻沒有絲毫不穩,眼神如刀,冰冷落在謝韻明身上。
謝韻明表情僵住,忽然徹底失去力氣,頹敗地靠坐在輪椅上,手中文件散落,神情恍惚。
“所以你是來替林雪和他兒子討公道的?”他低聲喃喃,“也對,這樣說來,是我對不起他們,他們是昭韻生前在乎的人,如果昭韻知道,一定也不能原諒我……”
他失神自語,良久,忽然看向秦朝焰,目光微亮:“你想怎麼報復,就怎麼報復吧。”
秦朝焰忽然冷笑:“你以為我只是來告訴你真相,再讓你受到一些不痛不癢的報復,反倒讓你心里好受些,降低愧疚感?不,我只是來告訴你,你有多無能,母親的死有你一份責任。其實你內心深處也清楚,只是不敢承認,像個懦夫把一切原因推給別人。”
“對你這樣的人,一般的報復沒用,監獄也不是個好去處,你不會感到難過,反倒覺得自己已經贖罪,可以給母親一個交代了。”
“這對你來說,根本不算懲罰。”秦朝焰語氣緩慢,漆黑眸子冷冷注視他。
片刻,忽然又道:“不過我聽說,這邊有個私人精神病院,不少窮兇極惡的罪犯都被關在那,哪怕是正常人進去,不出幾個月,也會瘋。”
謝韻明瞳孔驟然緊縮,死死盯著他。
秦朝焰直起身,語氣冷淡:“你就去那里住著吧。”
“你不是精神有問題,還想給別人洗腦?正好在那里好好治療。”
第102章
“聽說那里的醫生很喜歡研究你這樣的人, 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和其他住進去的人一樣,把什麼都忘了, 包括母親, 對你來說,或許這才算是報復?”
秦朝焰語調不緊不慢,說出的話, 卻令人膽寒。
謝韻明咬緊牙關,緊緊盯著他,似乎要分辨他話中的真實性。
“你敢?”他臉色鐵青。
秦朝焰漠然看他, 不必開口,神情已經說明一切。
謝韻明身體忽然控制不住開始顫抖,劇烈掙扎。對他來說,忘記謝韻昭, 顯然是無法接受的事。
秦朝焰神情冷漠,看著他被保鏢用力按住,半晌, 忽然開口:“把他手上的銀戒拿下來。”
謝韻明一僵,忽然掙扎更劇烈,眼神猶如被激怒的猛獸, 帶著不可遏抑的怒意:“你想干什麼?放開!”
保鏢動作很快,兩人按住他,另一人上前抓住手腕, 強行取戒指。
謝韻明肩膀、手臂都像被被鐵鉗箍住, 無法掙脫。
他極力掙扎, 猶如困獸,喘息間, 抬頭看見秦朝焰冷漠俯視的眼神,忽然怔住。
三年前,他在機場讓保鏢將秦朝焰按住,不讓對方回國時,對方也和他此刻一樣狼狽。
而現在,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他低低笑出聲,忽然用力攥著戴銀戒的拇指,仿佛寧愿把指骨捏斷,也不愿讓人取走戒指。
保鏢手法干凈利落,直接將指骨掰錯位,方便取戒。謝韻明忽然劇烈掙扎起來,試圖搶回銀戒。
保鏢一時不防,讓他摔倒在地,戒指也在爭搶中掉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停在兩米開外的位置。
謝韻明怔怔看著戒指,忽然竟匍匐爬過去。
然而一雙皮鞋走到戒指旁,秦朝焰抬起鞋尖,似乎要落在戒指上。
謝韻明霎時僵住,死死盯著戒指,眼底竟浮現恐懼。
“不……”他艱澀開口,似乎害怕得快發不出聲。
“我記得你很珍惜這個戒指。”秦朝焰緩緩開口,“平時一直戴在手上,即便洗手時需要取下,都小心翼翼。”
“聽說這是我母親送你的禮物,還是林姨幫忙設計的,但……”他語氣一轉,忽然冷聲,“你配拿嗎?”
說著,就要踩下。
謝韻明臉色驟變,忽然厲聲喝止:“戒指里有你母親的骨灰。”
秦朝焰微頓,緩緩移開鞋。
謝韻明松一口氣,后怕得劇烈喘氣,額上竟滿是虛汗。
秦朝焰冷笑,俯身撿起戒指,道:“果然。”
謝韻明剛松一口氣,見狀,神情又變,拼命伸手去抓。
秦朝焰攥著戒指,低頭俯視他,一字一句道:“母親知道你把她的一點骨灰帶在身邊,日日摩挲,甚至……”
三年前,第一次在秦氏集團見到謝韻明時,他就發現這個人對手上的銀戒格外重視,不止一次地輕撫。
跟在對方身邊做事的這三年,他偶爾更見過對方低頭輕吻戒指。他一直猜測戒指是他重要的人送的,或者戒指里有重要的東西,沒想到,兩者都猜對了。
對謝韻明這樣的人,奪走、摧毀他最重視的東西,才是真正懲罰。
秦朝焰向來知道,言語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他低頭像看著一個可憐的失敗者,緩緩道:“母親在知道秦啟江出軌后,寧愿騙你說仍喜歡秦啟江那樣惡心的人,都要從你身邊逃離,想來是很厭惡你的情感。
“如果她知道你拿走她的一點骨灰,日日帶在身邊,一定會覺得這是折磨。你想贖罪,想到地下后,能求得原諒。但我看,這是做夢。”
“戒指我不會給你,至于我會怎麼處理里面的骨灰,你可以猜猜看。
”說完他收起戒指,轉身便走。
謝韻明被保鏢按住肩,忽然瘋狂般掙扎,拼命朝他伸手:“把戒指還給我,你想干什麼?她是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