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頓了頓,他又咬牙將陳江查到的事一一說出。
他本不愿將這些陰暗的事告訴兒子,可不說的話,栩栩只會更傷心難過,且不明緣由,無法釋懷。
說出來,雖然也會痛苦,但總歸能過去。
葉容栩聽到一半,整個人便僵住,后來更只有眼淚往下流。
他像是水做的,淚水停不下來,很快眼睛就紅了,人卻依舊呆呆的,沒什麼反應。
漸漸,他呼吸忽然急促,臉上浮現缺氧的紅。
葉博軒察覺不對,忙捏緊他下頜,迫使他張開嘴,拿藥劑對準。
吸入藥后,葉容栩終于緩過來,大口大口喘息,單薄的胸膛不斷起伏。
葉博軒心疼地輕撫他胸口,忽然有些后悔直接告訴他。
葉容栩緩過來后,就緊緊抓住他的手,眼中水霧朦朧:“爸爸,是不是弄錯了?”
他帶著最后的期冀問,在對上葉博軒心疼的眼神時,心終于徹底墜落。
他忽然想起住院那幾天,秦朝焰趴在他病床前哭,還有分別前一晚,對方復雜的眼神——眼底深藏的,除了不舍,分明還有痛楚。
他竟此刻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
所以都是真的嗎?秦朝焰是不是也早就知道?
葉容栩眼淚忍不住又落下,聲音哽咽:“可是,這些跟秦朝焰沒有關系……”
謝韻明做那些時,秦朝焰根本不認識他,怎麼能怪秦朝焰?
可剛這麼想,他又想到自己的母親,心中一陣羞愧。
那天是他坐母親的車,如果謝韻明針對的是經常坐那輛車的人,真正目標很可能是他母親。
他怎麼能無視母親險些受到的傷害,而這麼想?
可、可秦朝焰確實是無辜的啊。
葉容栩心中一片惶然迷茫,忽然緊緊抱住父親,哽咽:“爸爸,我該怎麼辦?”
葉博軒心疼地摟緊他單薄顫抖的身體,啞聲緩緩道:“栩栩,明天就跟爸爸一起出國吧,先去治病,你爺爺奶奶也一起去。
“等你身體好了,能走路后,就可以去爬山,滑雪,去很多你以前想去卻不能去的地方,見識很多沒見過的景色。等你見過高山河流,雪原林海,曠野戈壁,就會明白,人生有很多事可以經歷,愛情只是其中一種,可以有,但不是必須,你會……慢慢放下的。”
葉容栩趴在他懷里,眼淚浸透他的衣服,許久,悶聲問:“所以,你也放下媽媽了嗎?”
葉博軒一僵,面上露出苦澀。
葉容栩很快也后悔,從他懷里起身,搖頭說:“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葉博軒目光縱容,撫了撫他的頭,輕嘆:“爸爸……也還沒放下,但現在更放不下你。”
葉容栩明白父親的顧慮,最終點點頭,哭得有些啞的聲音說:“我知道了,爸爸,我明天……跟你一起出國。”
葉博軒微松一口氣,將他抱到輪椅上,推進電梯,說:“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葉容栩“嗯”一聲點頭,帶著鼻音。
到了臥室,葉博軒幫他擦干凈臉,又抱到床上,才輕輕退出房間。
房間內的窗簾被拉上,光線昏暗。
只剩一個人時,葉容栩沒忍住,又蜷成蝦米,輕輕抽泣。
他終究還是想知道秦朝焰的態度,抱著手機一條一條又給對方發消息——
【秦朝焰,你能看到消息嗎?】
【爸爸跟我說了你舅舅的事。】
【你是不是不敢理我,才不回消息?】
【你能不能回一條?我還是……想跟你說說話。
】
手機那端仍沒有消息,葉容栩水霧朦朧的眼睛漸漸失望。
直到他哭得睡著,手機終于亮了一下,彈出消息——
【栩栩,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葉容栩醒來才看到這條消息,天色昏暗,他忽然有種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感覺。
呼吸一陣急促,他摸索著從枕邊拿過藥瓶,吸了兩口,才使自己漸漸平靜。
可心卻空洞洞地疼著,明明車禍時,被戳了一個小孔的位置是肺。
他摸摸心口,呢喃:“疼錯了,不應該是這里。”
然后嘗試回消息,卻發現已經被拉黑。
眼眶忽然酸澀,可能睡著之前哭太多了,并沒流出淚。
在床上靜靜坐許久,他忽然摔了手機,聲音哽咽:“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可這并不可能,之前剛答應在一起時想的“只是談一次戀愛,不喜歡了就分”那些話,都是假的,他根本做不到。
人不是機器,感情不能說給就給,說收回,就能立刻收回。
他其實也猜秦朝焰肯定有原因,可能是為了保護他,不得不這麼做,但為什麼不跟他商量?
葉容栩忽然又想哭,這次是氣的。
他直接下樓,讓管家幫自己收拾東西,立刻馬上,他也要出國。
管家到他臥室,沒一會兒又下樓,斟酌問:“小少爺,你臥室那兩條錦鯉怎麼處理?小栩……咳,我是說那條紅白錦鯉,已經產卵了。”
葉容栩:“……”
“扔了。”他忽然惱怒。
錦鯉們的另一個爸都不管了,他為什麼還要管?
這麼想著,他又一陣酸澀難過。
然而等管家抱著魚缸下樓,他抿了抿唇,又別扭改口:“還是好好養著吧,不是剛買一個大魚缸嗎?”
第二天,一架前往M國的飛機在晚點半小時后,終于起飛。
機翼劃過長空時,另一架來自E國的飛機在江城國際機場緩緩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