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發舒懶垂下,有幾縷繞在帝王手邊。
孔舒原看得心頭一悸,莫名不敢多瞧,躬身退了出去。
…
屋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室內安靜了幾秒,寧如深還沉浸在思緒里。
忽而,他察覺到身側目光落來。轉頭就見李無廷正看著他,眸底有一點暖灼:
“是特意來找朕的?”
寧如深被問得耳根一熱。
心說,不然還是來找德全的?
他故作正經地坐直了,“臣聽下人說附近鬧匪患,擔心陛下一個人困在龍窩里,太危險了。”
李無廷就笑了下,“喔。”
寧如深按下臊意,拉開話題,“對了,德全呢?”
“有事吩咐他出去了。”
“喔。”
話落,床榻前無聲了幾息。
寧如深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太主動,忽然就被拉了過去——
李無廷一手攬過他的腰,像是按捺不住情動般,低頭在他唇縫間舔吻了下,撬開了他的唇。
“唔…”寧如深呼吸一亂,很快被親軟了腰,順勢往后倒去。
發絲鋪了一枕,繞著交纏的熱息。
李無廷撐著身看他,“怎麼想起來找朕了?”
寧如深熱著臉,說不上話。
李無廷溫潤的君子禮下,壓著潮熱激動,啞聲輕問,“…又想了?”
寧如深被這話激得一抖。
感受到跟前的情動,他并了下膝自證純愛,“臣是…單純來陪陛下……”
李無廷垂睫似落了聲笑,“那就是朕想了。”
寧如深倏然朝人看去。
矜持克制的帝王為他動了情潮……
他渾身一熱,也被撩動得閉上了眼。
上方落來親吻,床帷被順手放下。
白紗遮去了案前的燭光,沉影浮動,衣袂滑落地面。
·
第二天,寧如深從龍窩里起來。
德全已經靈活地閉著五官打來了熱水。
他放平心態爬起來,洗漱完走出屋門,就看院里只有隨行的親衛,全都目不斜視當沒看見。
李無廷一道出門,理了理衣襟,“出發。”
雖然堯津鬧了匪患,但圣駕不可能長時間在此停留。
臨行前,李無廷叮囑了句,“加強城中安防。朕已連夜從京中傳令增兵守在城外,之后會派人來處理。”
孔舒原連連叩拜,“謝陛下隆恩!”
出了府門,一行人重新上路。
堯津離京城很近,車行兩日之后,終于遙遙望見了城門。
寧如深掀開車簾,隱隱泛起激動。
待馬車一停,他便隨李無廷下了車。
城門外,早已候著滿朝文武。
高大巍峨的城樓下,百官迎著塵土飛揚的古道,心潮激蕩地翹首望來。
季劼站在最前端,內閣大臣為首。廣袤的天穹遠郊之間,賀聲齊天:
“臣等恭迎圣駕回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無廷抬手,“眾愛卿平身,起駕回宮。”
群臣又嘩啦起身,側站兩邊。
寧如深站在李無廷身旁,一時心潮難平:終于回來了!
他感慨而懷念地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目光突然一頓,在百官之中對上了耿硯灼灼瞅來的一眼:嚯!
大概是終于接上了視線。
耿硯興奮又隱晦地躥了下,朝他拍拍胳膊,又比了個大拇指,贊許點頭。
寧如深,“……”
幾個月未見,還是病得不輕。
…
一群人浩浩蕩蕩回了宮門。
李無廷還要打理近兩個月來的政務,便叫上眾臣去往文華殿。
寧如深在宮門前停下,準備回府。
嚴敏已早早備好了馬車等著他。
他扭頭朝李無廷望了眼,對方若有所感,也轉眼看來。
隔著烏泱泱一幫朝官,兩人目光相觸。
沒人知道他們這對君臣的關系在北疆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寧如深心跳有點快,用口型說了句:回去了。
李無廷彎唇,輕眨了下眼。
光天化日下,寧如深心底像浸了糖水,泛著隱秘的甜。
他轉頭上了馬車,“回府。”
·
寧府,堂明階凈。
門口甚至掛上了喜慶的雕花燈籠。
馬車行至府門外,杏蘭、元柳等人遠遠便出府相迎:
“是大人!咱們大人終于回來了!”
眾人將寧如深迎進府中,又是打熱水,又是端來高湯、甜點。
“大人,這湯中午就煲上了。”
“南鋪的龍須糖,大人是不是很久沒吃到了?”
寧如深抱著滿懷吃食,望著熱熱鬧鬧圍了一院子的人,驀然涌上了一股歸屬感。
他感動地拿了塊糖糕,嚓嚓啃起來。
嚴敏心疼,“大人受苦了,都瘦啦!”
杏蘭也瞅著,“這大沙子刮的,大人更白了!”
寧如深一頓:……
怎麼,他是被磨砂給磨皮了?
他聽著眾人夸張的喟嘆,又端起碗喝了口熱湯。幾人在旁邊嘀嘀咕咕一陣,嚴敏一拍掌:
“誒!不說這些,說點高興的——”
“大人生擒北狄大王子的事跡我們都聽說了,這可是大功一件!”
寧如深猛地一嗆:怎麼都……
——這到底是從哪里傳出來的!?
他澄清,“沒有生擒。是里應外合,叫陛下率定遠軍活捉了蘭達勒。”
話落,眾人發出一聲惋惜的:喔……
寧如深:夠了,到底是在惋惜什麼。
暮色將近,他起身擺擺手,“開家宴,一起上桌!”
眾人高興:“喔喔!!!”
…
一頓熱鬧的家宴吃完。
寧如深回到自己的小院里躺下。
時隔好幾個月,院里的樹似乎都長高了截,他靠在熟悉的躺椅上,感受著久違的平和與安心。
正晃悠著,嚴敏就進來添了道茶:
“大人,怎麼沒看到小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