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如深覷去,“陛下不是內傷嗎?”那不得多往里滲透滲透。
跟前像是無言了好幾秒。
他正要再開口,卻聽李無廷道,“昨晚同朕一塊兒,沒睡好?”
李無廷目光落來,“眼瞼都是青的。”
握在他腕間的拇指輕擦了下,寧如深心頭一悸,頂著那目光說:
“沒…臣只是,緊臟。”
“之前在朕馬車上不還呼呼大睡。怎麼,是同朕生疏了?”
“……”那能一樣嗎!
他現在是太熟了,都快粘鍋了。
寧如深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他手指蜷了下,正準備從一通胡編亂造里挑出最得體的一個,就聽跟前道:
“不過寧卿睡在外面,朕也緊張。”
寧如深睜大眼,刷地朝人看去!
李無廷已松開手,將一旁的紗布往臂上熟練地單手一綁。
“……”他有好半晌沒說出話,唇剛動了動,外面忽而傳來通報聲:
“陛下,霍將軍有軍情來報。”
“等會兒。”
李無廷應了聲,起身拿了戰袍銀甲穿在身上,又朝寧如深看了眼,隨后繞出屏風,“進來吧。”
外面,霍勉掀簾走進來。
一進門,就看李無廷理著衣襟從屏風后走出來,他張開的嘴頓時又滯了下。
李無廷淡淡瞥去,“有事?”
霍勉迎著冷風猛地回神,斂色匯報起軍情。
屏風后,寧如深也緩過勁來了。
他慢慢散了熱,聽著軍情思索:
北狄對長綏的兵力增多了,果然是因為知道圣駕在這里,轉移了主攻地。
不管怎麼說,歷川暫時是保下來了。
他拿起帕子,將手上的草藥抹了抹。
·
替李無廷上完藥,他還得去傷兵營。
寧如深剛晃過去,一眾傷兵就齊齊翹首,“寧大人來了!”
一名親兵嫻熟地把傷口一擺,“寧大人怎麼才來,再晚點我傷口都要愈合了,快快~”
寧如深坐過去啪啪兩下!
“先去圣上那邊了。”
“喔喔,那是應該的,應該的。”
他手腳麻利地啪啪完一列傷兵,見眾人傷口大大小小、有燒有扎,沒忍住問:
“城樓上戰況如何?”
“那叫一個兇險激烈!”
一群親兵立馬轉頭,七嘴八舌地同他描述起來,順便自夸一下自己是如何門牙碎大石的,“我就迎著那火石咧嘴笑了一下,嘿!那石塊就碎了。”
寧如深看著他缺掉的門牙,夸贊,“那你可真英勇啊。”
“不敢不敢,”那親兵謙虛,“要說英勇,當屬咱們陛下!”
寧如深注意力一下落去,“怎麼?”
對方眉飛色舞地比劃,“你不知道,在敵軍撤退之際,陛下于城頭開弓滿月,臂力驚人——一箭穿了北騎一個小首領!”
“隨后連開十弓,打得人落荒而逃!”
那親兵神采飛揚地說完,意識到跟前有些安靜,他收回目光:
“咦,寧大人,你怎麼不出聲?”
“……”
寧如深嘴開合良久,緩緩,“我怕…會脫口一些優美的大承話。”
作者有話說:
李無廷:哄到了貓的肉墊踩肩。
寧大人:幽幽,靜靜,盯。
【一些天家傳統技藝】
軒王:哎呀,臣的手崴了。
景王:哎呀,臣的手也崴了。
寧大人:哎呀,臣的腳崴了。
陛下:嗯,朕的胳膊內傷了。
*崴腳:在17章,德全讓人賴下來,貓貓假裝崴腳。
第65章 臣,想賴床
那親兵似沒聽懂, 偏頭,“啥?”
寧如深緩了下神,抵著額頭靜了靜, 試圖再替人尋些借口:
不是敵軍創的, 那是他自己扭的?
但李無廷常年習武, 虎口都是劍繭;就算開弓一下午,也絲毫不見疲色……
寧如深猛吸一口氣, 找不出借口了。
帳中的一幕幕又適時地浮了出來:李無廷在燭前褪下衣甲、露出精壯的肩背,他手抹藥膏,按過李無廷的臂膀肩頭……
他腦中轟然發熱——
好你個陛下, 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寧大人?”旁邊親兵探頭瞅了瞅, “你頭頂的毛…發怎麼, 好像炸開了?”
寧如深勉強定下神, 直起身看去:
“被陛下的英姿震撼的。”
那親兵大為驚嘆,“我描述得有那麼直擊人心?”
“跟……驚雷有的一拼。”
寧如深說著起身,籠著燥熱朝主帳的方向看了眼, 幽幽道,“我去找陛下。”
親兵們忙說,“怎麼才來又走?”
“我有事要問……不。”
他想了會兒, 隨后把頭頂束好的發撥了撥。撥得翹起幾搓,晃過去了。
…
主帳那頭, 霍勉還沒離開。
寧如深掀簾進去,兩人同時看過來。
他頭頂的毛迎風招展, 李無廷目光一下落來, 薄唇剛動了下, 霍勉已經笑出聲:
“哈, 你這——”
他笑了聲突然又警覺, 倏地收攏嘴角,假裝無事發生。
寧如深,“……”
軒王是在矛隼上投了毒嗎,怎麼霍勉也變得神叨叨的?
他感嘆了一聲,蹭去了李無廷跟前。
“陛下。”
“怎麼回來了?”
李無廷一低頭,那搓毛就在他眼皮底下一晃一晃的。他壓下手心的癢意,喉結動了下,“那邊處理完了?”
寧如深點頭,頭毛又一晃。
跟前默了秒,沒忍住,“你頭發。”
他仰頭去瞅,“什麼?”
“……”李無廷看著他跟貓攆尾巴一樣的動作,定了瞬,朝霍勉掃去一眼。
霍勉趕緊滑走,“臣告退。”
待人離開,帳中又只剩他們兩人。
李無廷朝寧如深看了兩秒,在對上人不設防備仰來的目光時,他終于隨心而動地替人抽了玉簪,雙手一抬——
胳膊剛一動,他陡然頓住。
隨即一低眼,和寧如深對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