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剛點上,四水城的援軍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祝珩拉著燕暮寒往角落里退,同時不忘給刺客們傳遞命令:“四水城有異,撤。”
孫信正帶著人姍姍來遲,怒斥出聲:“將所有刺客拿下!”
“外公!”
“太子殿下,老臣護駕來遲。”宮墻兩側點著照明的火把,孫信正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像風干的橘子皮,一眼就鎖定了人群之中的祝珩。
祝珩,是唯一能威脅到秦翮玉登基的人。
秦翮玉心性早熟,但終究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剛經歷了生死危急的關頭,見了親人頓時繃不住了,涕泗橫流:“外公,救我!”
他摔了兩跤,手臂上還被劃出了一條大口子,皮肉外翻,看起來好不狼狽。
孫信正扶住他,急忙喊道:“太醫呢,快來人,給殿下包扎止血。”
羅明良躲在人群后不敢說話,生怕被叫出去,一不小心透露秘密,惹來殺身之禍。
自從他幫祝珩和燕暮寒騙人開始,他們就成了一條船上的人,船翻了,大家都得死。
太醫趕來需要時間,秦翮玉疼得臉色發白,氣都喘不勻和還惦記著報仇:“刺客,兇手,要他們付出代價!”
“金吾衛聽令,刺客一個都不能放走,抓活的。”孫信正眼神陰毒,好似吐著信子的毒蛇,“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刺殺皇儲。”
他先接到了祝珩中毒的消息,趕來的路上又聽說東宮被行刺。
“在事情沒有查明之前,所有人都不得離開,何舒達,將皇子們看好了。”
太醫終于趕過來了,立刻為秦翮玉處理傷口。
刺客被圍在太子府內,無從逃脫,因為要抓活的,金吾衛沒有立刻進行強攻。
傷口撒了止血藥,秦翮玉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城防情況如何?”
“放心,四水城的援軍已經趕來了。”
這幾天的時間里,孫信正已經派人悄悄前往四水城,弄清了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此次四水城舉南秦旗而來,就證明他們沒有投敵。
孫信正踱步上前,何舒達帶著金吾衛緊隨其后:“祝珩,你帶敵國異族潛入大都,又伙同城外大軍亂我朝政朝綱,殘害手足,是叛國之徒。”
北域大軍步步緊逼,但他們手里也有人質。
“金吾衛聽令,拿下燕暮寒,六皇子祝珩勾結外敵,按律當斬,就地處決!”
金吾衛應聲而動,祝珩心里悲涼,想這金吾衛身為皇家禁軍,曾是開國皇帝一手組建,效忠于皇室,是名副其實的國之利刃。
如今,金吾衛竟然聽從一個佞幸之臣的調遣。
多麼荒唐,多麼可笑啊。
“我看誰敢上前!”貪狼刀錚錚作響,燕暮寒護著祝珩往后退。
秦翮玉踉蹌著站起身:“外公,不……”
“殿下,你還沒看明白嗎?你的六皇兄哪里像中了毒的模樣,你被騙了,我猜這刺客,或許也有他的一份功勞。”孫信正笑意猙獰,“北域的王落到了敵人手上,祝珩,你猜他的子民會不會拋棄他?”
無論會不會,都不是祝珩想看到的結果。
是他錯了,今晚沒有按計劃撤離,反倒執著于為老和尚和明心報仇,才讓燕暮寒和他一起身陷險境。
計劃趕不上變化,再周密的計劃也可能發生意外,趕來的四水城援軍就是意外。
這份從四水城來的援軍,雖然人數比不上北域大軍,但能纏住天堯等人,讓他們無法按計劃施救,前后差出來的時間,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祝珩滿心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次是他沒有考慮周全。
隨著金吾衛向祝珩攻去,刺客們趁機突破包圍,將祝珩和燕暮寒護在中間。
孫信正按住秦翮玉的肩膀,殺意畢露:“殿下可看到了,他和這刺客是一伙的,是祝珩不仁,想殺了你們所有兄弟。”
來東宮的十個皇子,除了去找太醫的三皇子和十一皇子,以及被重點保護起來的秦翮玉,其他人都死了。
弒殺兄弟,這樁罪名祝珩脫不下去。
“為什麼?”秦翮玉沒有想到,這刺客會是祝珩策劃的,更沒有想到祝珩對他們會有如此重的殺心。
“想殺就殺了,難不成你對我還有什麼手足情誼?”祝珩嘲諷一笑,秦翮玉給他的那杯茶已經說明了答案,雖不是致命之毒,但也能讓人生不如死,受人控制,與蠱毒有異曲同工之妙。
秦翮玉想將他變成傀儡,又何曾將他當成兄弟。
“放下兵器,可饒爾等不死。”
刺客們整齊劃一的排列,看起來不像是行刺之人,透出一股紀律嚴明的感覺,為首之人目光堅毅:“我祝家將士可死不可降,愿與殿下共存亡!”
祝珩心里動容,低聲命令道:“不要死戰,盡力拖延時間。”
燕暮寒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說話,對刺客們的身份也沒有太驚訝,祝珩緊了緊手:“我的小燕子果真聰慧。”
燕暮寒瞳孔一顫,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每次祝珩這樣喚他,定然是有事相求:“祝長安,我會帶你離開,不許留下我一個人。”
燕暮寒還有利用價值,孫信正要靠他來桎梏城外的北域大軍,不敢對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