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大軍雖去了其他部族,但并未造成嚴重的傷亡,唯一能數得上的,就是哈侖桑部的馬上瘋事件。
不過從冬獵時開始,哈侖桑部就屢屢出事,誰也不能說此事就一定與燕暮寒有關。
有一名守衛滿臉憂慮,害怕地攥緊了佩刀,小聲嘟噥:“可他都殺了兩個人了,城下直取性命,不像是開玩笑。”
可惜沒人理他,其他守衛商議決定:“再拖一刻鐘,若我們私自開了城門,部主定會責怪。”
破壞了部主的大計,他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速開城門!”
隨著一聲暴喝,所有人收回了思緒。
啟閑光神色嚴肅,勒住馬,停在燕暮寒身邊:“將軍,他們想拖延時間,天堯正帶著大部隊趕過來,還需要一陣子。”
大軍行進不比單騎,聲勢浩大,但速度要慢上許多。
啟閑光的意思是要不要等一等,但燕暮寒心里慌亂不安,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刻想辦法進城。”
啟閑光一籌莫展,環視四周,將士們的表情也很凝重,穆離部的守衛們若是鐵了心閉門不開,那他們也別無他法,攻破城門需要特殊的武器,得等到大部隊到達才能施行。
塔木一拍腦門:“有了!城門不好破,我們可以走水路!”
穆爾勒河穿城而過,養育了三十六部,護城河連通下水明溝,此時天氣已經熱起來了,河凍緩解,水門開,日常會用來運送物資,有專門的人把守。
如若只是想進城,從水門潛入倒是一個好辦法。
一般情況下,水門都是秘密的,但此次遠征的目標之一就是三十六部,王上早就讓人送來了三十六部的城防圖。
啟閑光思索了一會兒,嘖嘖贊嘆:“你小子行啊,我覺得這辦法可以一試。”
“這都是軍師教我的。”塔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在伙房營里幫忙,沒事的時候會去找祝珩,祝珩樂于教導,得了空也會給他講一些排兵布陣的計策。
前段時間祝珩在看水門圖,順嘴提了幾句。
燕暮寒連忙問道:“你還記得穆離部的水門在哪里嗎?”
他懊悔不已,自從祝珩做了軍師后,軍務有大半都轉移給了祝珩,像那種復雜的水門圖城防圖,他根本就沒心思去看。
所幸塔木點了頭:“我記得!”
“那就好。”燕暮寒瞇起眼睛,眼神里散發著冷光,“無論我那邊進展如何,待天堯帶人到了,立馬攻城。”
啟閑光心中驚詫:“強攻?”
燕暮寒頷首:“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啟閑光倒吸一口涼氣,聽這命令,分明就是要屠城的架勢,穆離部這回可真是觸碰到了將軍的逆鱗。
為防引起守衛們的注意,燕暮寒只帶了塔木離開,兩人策馬走遠,繞到了水門所在。
河水已經完全融化,近幾日正好有一批物資要運送進城,有小船停靠在岸邊,燕暮寒直接挾持了船夫。
他一身戎裝,船夫以為是穆離部的守衛,嚇得連連求饒:“軍爺饒命,東西都是原原本本送來的,我沒有貪貨。”
以前這種運送的差事中間要經過好幾個人的手,尤其是順著穆爾勒河運送的東西,不知流經了多少部族,中間有的油水可撈。
近些年整頓水運,能當這種差的人都要在官府備下名案,出了差池就要掉腦袋。
燕暮寒一聽就知道他認錯人了,將錯就錯,將刀刃橫在他的脖頸:“貪沒貪不是你一張嘴說了算的,現在東西少了,上頭命我來找,要麼你跟著我們進城去核對貨物,要麼我們現在就砍了你交差。”
燕暮寒使了個眼色,塔木會意,恐嚇道:“反正此事都要有個交代,你如果死了,正好……”
“軍爺饒命,軍爺饒命。”船夫急的滿頭大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冷汗涔涔,“貨物一定沒有問題,別殺我,我可以跟你們去核對。”
兩人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下,押著船夫上了船。
燕暮寒語氣森然:“上頭查的急,你最好快一點,要是不能趕緊解決問題,那你的命就保證不了了。”
船夫心中驚駭,也不敢想東想西了,牟足了勁劃船,載著他們沿明溝往城中去。
另一邊,祝珩忽然昏死過去,穆爾坎又驚又急,下意識就扛起人去找醫師。
這病秧子可是寶貝疙瘩,要是出個好歹,不止是他,整個穆離部都會危在旦夕。
穆離部是生他養他的地方,穆爾坎無法眼睜睜看著部族出事,他心知此事沒有其他的辦法,必須在燕暮寒回來之前將人救過來。
門外還有部主留下的人,穆爾坎扛著祝珩出去,和他們打了個照面。
“穆爾坎,你這是要干什麼?”
“你已經將這人殺了?”
祝珩被扛在肩上,一動不動就像是咽了氣。
將實情說出去,部主定會察覺到祝珩的身份有異,屆時帶人圍攻,以一敵多,穆爾坎沒辦法保證能將祝珩安然無恙帶出穆離部。
要是讓部主知道祝珩對燕暮寒的重要性,指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穆爾坎不想看他作死。
“對,活著太便宜他了。”穆爾坎冷聲道。
祝珩大頭朝下,看不清臉上的神色,幾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人想上前檢查:“他真的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