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真好聽。”
“長安!我在這里!”
“長安,你別睡,你理理我。”
“長安,我好痛。”
“長安,你幫我上藥,好不好?”
“長安,該喝藥了。”
“長安,我陪你睡。”
“長安,長安,長安……”
“我要走了,長安。”
“長安,你說要娶我,是認真的嗎?”
除了長安兩個字,其他都是嘰里咕嚕的聲音,話音很不標準,祝珩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更令他震驚的是,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回答:“是,我會娶你。”
“我會來嫁你的,你要等我。”
“好,我等你。”
于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不知為何忘記了說話的人,卻依舊遵循著本能,在等一個人回來找他。
怪夢。
祝珩坐在行軍榻上,揉了揉眉心,燕暮寒已經離開了,被窩里帶著雨后的潮濕涼意。
昨夜的夢還歷歷在目,祝珩從頭梳理了一遍,將之歸結于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怪燕暮寒整天在他耳邊嚷嚷著成親,他才會夢到這種事。
“長安,你醒了。”燕暮寒掀開帳門,他手上端著一盤食物,整個人精神奕奕,“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道路泥濘,今天的冬獵取消了。”
祝珩穿上衣服,朝外頭瞟了一眼:“換成什麼活動了?”
“各部族還計較著彩頭的事,一大清早就去找王上了,希望他收回成命,王上嫌煩,要說休息,讓他們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燕暮寒將食物放下,語氣嘲弄:“什麼活動都沒有,歇著就好。”
祝珩簡單漱了口,坐下來吃飯,見燕暮寒一直盯著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有話直說。”
“長安,你的身體還好嗎?”燕暮寒尷尬地低下頭,“昨晚我太高興了,忘記你身體虛,不能泄精元了,這是我今早特地找人開小灶做的菜,補精氣的,你多吃點。
”
祝珩看著飯菜,表情復雜,燕暮寒不說,他還沒有發現,桌上都是像起陽草、羊腰一類的食物。
他有種吃完這頓飯就要被押上床的感覺。
“你怎麼不吃啊,味道不好嗎?”燕暮寒小聲嘀咕,“啟閑光做菜挺好吃的,難道是這次發揮失常?”
祝珩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下:“啟閑光做的?”
燕暮寒點點頭:“對,他家里是開飯館的,從小就跟著做菜,進了軍營后手癢,經常去給伙夫幫忙。”
祝珩笑不出來:“你找他開小灶,怎麼說的?”
“就說你身體不好,需要補一補。”燕暮寒忽然想到什麼,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你放心,他嘴很嚴,不會到處亂說的。”
完了,他已經能夠想象到啟閑光再見到他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了。
祝珩無奈扶額,想罵人,對上燕暮寒那雙無辜的眼睛,又罵不出來:“你以后別找他開小灶了。”
燕暮寒不解:“很難吃嗎?我嘗嘗。”
他作勢要去拿筷子,祝珩連忙攔住:“你別吃,味道挺好的,我就是怕麻煩他。”
你要是吃了,就得從精力旺盛變成欲求不滿了,祝珩不希望自己每晚都聞著栗子花味入眠。
“不麻煩,他一聽是給你開小灶,主動要求的。”燕暮寒托著下巴,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回味起昨晚的彩頭,一副饜足的神色,“軍師,大家都很喜歡你。”
一刻鐘還是太短了,該說一個時辰,一整天才對。
燕暮寒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他想時時都和祝珩親近。
雨雖然停了,但天還是陰著的,將士們聚在一起烤火,來叫燕暮寒和祝珩,祝珩懶得動彈,不行出去,吃過飯后便坐在桌前看書。
他最近在學習北域的文字,看的是《千字文》,他幼時就背過了全文,此時照著讀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認。
剛看了一會兒,帳門被掀開了,祝珩以為是燕暮寒,頭也不抬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腳步聲很輕,帶著泥濘的黏連聲。
“祝軍師,你披著頭發的樣子真好看。”
不是燕暮寒。
祝珩猛地抬起頭,順手握住了放在桌上的簪子。
“哈堅,你怎麼了?”
哈堅眼神癡迷,像喝醉了酒一樣,臉紅的厲害:“祝軍師,我好熱,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救救我……”
他不斷地撕扯著身上的衣服,猛地撲過來,強壯的身體撞倒了桌子:“祝軍師,我好熱,我好熱,你讓我抱一下,好不好,我給你錢,我給你很多錢,我喜歡你。”
沒吃過豬肉,但也見過豬跑,他這模樣分明就是被下了藥。
祝珩滿臉厭惡,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一腳踹向他那條受過傷的腿:“滾開!”
哈堅摔倒在地,被激怒得大吼:“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軍師,卑賤之人,我是哈侖桑部的世子,能服侍我是你的福氣!”
他發瘋一般撲過來,祝珩連忙往帳門跑,誰知剛到門口,就被人一把推了回去,兩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堵在門口。
在他們身后,一個人撐著傘立在雨中,傘壓的很低,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一身紅色的華麗衣裙:“又下起雨來了,軍師身體不好,還是別往外面跑了。”
話音剛落,帳門就被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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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起陽草→韭菜。
第39章 【修】惡狼
雨勢不大,但總也不停,擾人心神。
燕暮寒盯著燃燒的火堆,無心去聽其他人的插科打諢,站起身:“你們坐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