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一根噴香的肉骨頭,被兇狠的狼崽子含在嘴里。
舌尖是柔軟的,舔舐的力度比雪狼更重,祝珩手腕顫抖,要不是被燕暮寒鉗制住,他恐怕早就條件反射地甩過一巴掌去了。
這狼崽子把他的手舔得更臟了!
手指上黏糊糊的,沾了燕暮寒口腔里的琥珀糖水,帶著一股甜絲絲的奶味。
和他嘴里的味道如出一轍。
祝珩被這個聯想弄得面紅耳赤,耳邊充滿了將士們意味深長的打趣聲,都在議論燕暮寒和他的恩愛。
沒錯,在外人眼里,他們已經是一對恩愛的夫婦。
小娘子又氣又惱,粉面含羞,欲拒還迎地推開他們將軍,將軍又追過去,拽著官服的衣擺給小娘子擦手。
新婚燕爾也不過如此。
“好甜。”
“長安的手好甜。”
祝珩面無表情地抽回手:“我沒洗手,手臟。”
燕暮寒含笑,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此時一定會搖得歡快:“我不嫌棄,長安是最干凈的,比雪還要干凈。”
祝珩惱怒,想騙他說自己出恭后沒有洗手,又張不開嘴,冷著臉偏過頭。
燕暮寒是不是真把他當成了小娘子?
祝珩心里不痛快,瞅著蕩開的裙擺,越看越不順眼。
炫耀的目的達到了,燕暮寒趕走了圍觀的將士,讓穆爾坎領著他們去巡街:“帶上小公子,把他送回公主別苑。”
吃糖吃得歡快的佑安噌的一下站起來:“我不想回去!”
“不行。”對待其他人,燕暮寒從來都沒好臉色,隨意地擺擺手,“穆爾坎,把他帶走,看著他進別苑,莫要出岔子。”
“是。”
佑安躥的比兔子還快,小跑到祝珩身邊:“嫂嫂,我不想回去,我想再玩一會兒,阿娘在家里和那群壞男人一起玩,我不想看。
”
長公主豢養了幾十名男寵,性情開放,玩的很開,公主別苑是專門伺候她玩樂的地方,傳聞比想象中還要有傷風化。
讓個心智不健全的少年看那種事情確實不合適。
但祝珩又不想和他扯上聯系,畢竟佑安是長公主的親兒子,而他們現在和長公主交惡。
見佑安緊緊攥著祝珩的袖子,死活不撒手,燕暮寒眼睛里都快冒火了:“穆爾坎,趕緊把人扛走!”
再遲一會兒,他怕自己忍不住出手揍傻子。
“我不走,我第一次來這里,還沒玩夠,阿罕哥哥別趕我走,嫂嫂救我,我不想回家,對面那座樓好高好漂亮,我要去對面玩!”
小少年撒潑打滾,他不鬧騰的時候與正常人無異,一嚷嚷起來,就能看出屬于幼童的不聰明。
不依不饒的勁兒和明心有些許相似,但沒有明心懂事。
天底下的孩童似乎都一樣煩人,祝珩想起纏著他買糖葫蘆的小和尚,也不知他有沒有機會再體會一下那種煩人的感覺:“我也想去對面玩。”
“長安?”
祝珩沒理燕暮寒,他還在記仇:“可惜沒人陪我去,不如小公子和我結伴?”
佑安登時停止了撒潑,點頭如搗蒜:“好好好,我陪嫂嫂去!”
燕暮寒沉下臉,穆爾坎不知該不該上前帶走佑安,周圍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唯獨祝珩一臉平靜,抬眸看著滿臉怒色的燕暮寒,一言不發,看不出半點懼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佑安縮著脖子,松開了祝珩的衣袖,猶豫著要不要回家,他頭腦不聰明,但也能感覺到從燕暮寒身上散發出來的陰沉氣勢。
他不想去對面玩了,這樣的阿罕哥哥太嚇人了。
“嫂嫂……”
祝珩應了聲,別看他表面上八風不動,其實心里也沒有著落,但事已至此,他想看看燕暮寒對他的容忍程度有多高。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只狼崽子會如何對他。
祝珩屏住了呼吸。
一眾將士冷汗涔涔,就連穆爾坎都不敢在此時插嘴。
不知過了多久,凝滯的氣氛終于撕開了一道口子,燕暮寒低下頭,賭氣一般問道:“你想去,怎麼不找我結伴?”
——這是一個臺階。
祝珩沒有拿喬,當即踩著臺階下來了:“你要巡街,很忙,沒時間陪我。”
“我不忙。”
他定定地看著祝珩,不說話了。
祝珩眨了下眼睛,福至心靈:“那將軍可以陪我去對面逛逛嗎?”
“當然可以。”燕暮寒語氣驕矜,伸出手,“不過你得付一點酬勞。”
這暗示不能再明顯了。
于是除了佑安以外,祝珩又收獲了一個牽著他手的結伴友人。
拍賣場日常開放,里面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各色商品,有南秦的綾羅綢緞、東昭的煙斗、迦蘭的胭脂水粉和糖果、西梁的玉石首飾……珍寶奇絕,活物貨品應有盡有,出乎祝珩的意料。
佑安被迷了眼,東看看西望望,已經把燕暮寒發火的事情忘到腦后去了:“阿罕哥哥,快看,是小兔子!”
到底還是跟他的阿罕哥哥親近。
祝珩勾了勾燕暮寒的手心,悄聲道:“小燕子,不給我講講這里嗎?”
燕暮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每當祝珩有事求他的時候,就會喚這個稱呼,他都分不清祝珩是故意使這樣拙劣的計策討好他,還是沒意識到自己的示好過于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