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族將軍偏要嫁我為妻》第20章

主帳向來是給身份尊崇的人住的,這南秦的廢物皇子哪里配得上,偏偏燕暮寒堅持。

秋日的陽光并不刺眼,稀稀疏疏的落下來,處處都是暖洋洋的金色。

祝珩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得出來穆爾坎對他很不滿,似乎除了燕暮寒,這里的所有人都不待見他。

和在大都時差不離,除了祝子熹,老和尚和明心,沒人不厭惡他。

祝珩伸手接了一捧陽光,滿目憂愁,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在兩軍陣前被帶走,祝子熹怕是要急瘋了。

進了帳中,穆爾坎取出在火盆中燙的酒,倒了兩杯,一杯遞給燕暮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聽說皇子殿下身體不好,拿藥當飯吃,應該喝不了酒吧。”

燕暮寒對祝珩有多特殊,眾人有目共睹,沿途經過打下來的城池,穆爾坎特地去打探過關于祝珩的事。

不打聽不知道,這位病歪歪的皇子殿下還是個名人。

皇后嫡子,還有獨攬兵權的外公一家保駕護航,妥妥的金枝玉葉,可惜……

出生時害死了自己的娘,隨母姓,又克死了舅舅外公,天煞孤星的命格,親緣寡淡,身體又差,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一命嗚呼了。

聽著還挺可憐的。

如果他不是出自南秦皇室,穆爾坎還是很愿意給他個好臉色的。

“喝一杯沒有關系。”不過半個多月沒聽到南秦話,祝珩就有種鄉音親切的動容感,“有勞了。”

穆爾坎碰了個軟釘子,不情不愿地給他倒酒:“將軍說你有事找我。”

酒是從北域帶來的,那里天氣寒冷,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下雪,人們喜歡喝烈酒,保暖御寒。

這一壺便是北域出了名的烈酒,被火一烤,濃烈的酒香氣便盈滿了大帳。

只是聞著,就嗆得慌。

祝珩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壓著喉嚨的癢意:“你南秦話說的不錯,我有些事想和燕將軍聊聊,需要你幫忙。”

來掃除我們之間的語言障礙。

穆爾坎一口飲了杯中的酒,目光寒冽:“撤兵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如果你膽敢蒙騙將軍,打著討回十二座城池的主意,我一定會宰了你。”

討回十二座城池?

便是枕頭風都吹不了這麼大的,他哪里有這種本事。

祝珩微嘆,掃了眼身旁安靜喝酒的燕暮寒:“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回家,勞煩你轉告燕將軍,怎樣才能放我離開。”

他都自身難保了,哪里有閑心去想其他的。

祝珩摩挲著杯子,指腹被酒燙得泛了紅,他皮膚白,稍有點異色便格外明顯。

倘若他真的討回了十二座城池,恐怕都沒有辦法活著進大都。

畢竟那座王宮之中,都是見不得他好的人。

穆爾坎半信半疑,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儼然一副巴不得趕緊離開的模樣,心里松了口氣。

走了好啊,走了后將軍就會變回之前的模樣。

穆爾坎的心情好起來,原封不動地翻譯了祝珩的話,誰知安安靜靜喝酒的燕暮寒突然摔了杯子,語氣森冷:“不可能。”

他以為祝珩有想要的東西,沒想到祝珩想要的是離開他。

燕暮寒咬著后槽牙,喉嚨里火辣辣的,被酒燒起了怒氣:“我要帶你回北域,誰敢阻止我殺了誰。”

祝珩被他摔杯子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一抖,溫熱的酒潑在手背上,燙起一片紅。

不疼,只是看著嚇人。

這人怎麼又瘋起來了?

祝珩一頭霧水。

燕暮寒眼底閃過一絲疼惜,強忍著沒有去拉他的手,沖呆愣的穆爾坎吼道:“把我剛才說的那句話,告訴他。”

穆爾坎一個激靈,戰戰兢兢道:“是。”

大帳之中一片死寂。

熱酒的火盆還沒有熄滅,木柴燃燒,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祝珩有一搭沒一搭地撓著腕骨,半晌,輕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是他?

手腕上泛起絲絲縷縷的刺痛,祝珩低頭一看,已經破了皮。

他這副貓爪子,沒了祝子熹送的手串,便只能落得傷痕遍布。

和他這個人一樣,離開故土,大抵也不會有好下場。

燕暮寒眸光明滅,到最后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

之后的幾天里,祝珩都沒有見過燕暮寒,飯菜是塔木送來的。

規格沒變,依舊每天換著花樣做。

北域大軍在睢陽城暫作休整,祝珩的住處從大帳換到了城中的宅院,燕暮寒找來一個精通南秦話和北域話的人,讓他和塔木一起照顧祝珩。

到睢陽城的第二天就下了雨,天陰沉沉的,天光昏淡。

秋雨凍人,祝珩披著大氅,靠坐在軟榻上,身旁是燃著的炭盆。

精通兩國語言的人叫裴聆,從小在南秦北域交界處長大,和塔木年紀相仿,兩個人常常湊到一起說小話。

午飯時間,塔木去端飯菜,祝珩把裴聆叫到面前:“你們兩個上午說什麼了?”

裴聆往炭盆里加了點炭:“聊了聊天氣,這天還陰著,雨估計得下到后半夜。”

“我聽見你們提到了燕暮寒。”

裴聆動作一頓,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能聽懂北域話?”

他和塔木聊天用的是北域話,對著祝珩的時候才會講南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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