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過又做夢了。
這次的夢是昨天那一個的后續。
夢里的溫清余還是看不見祈過,只紅著眼睛在空中縮成一團。看著祈無咎在一步步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的同時,開始尋醫問藥。
他在求一味,能讓人死而復生的藥。
祈過看到這里就覺得大事不妙,果然,原本抱著腿縮成一團的溫清余站了起來,表情十分嚴肅,眼睛里都冒著火光。
... ...他知道的。
他們原本都很排斥這方面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先皇本就無能,因為沾了這方面才愈發昏聵,民間對此積怨已久。
溫清余對宗教沒有意見,但對帝王沉迷此道并不贊同。
這也是為什麼他活著的時候總是和國師互懟。明明那麼有能力的人,偏偏去研究方術,還是在皇帝的授意下研究。
不問蒼生問鬼神。
祈無咎怎麼會不知道呢。
但他該怎麼辦呢。
他有在勵精圖治,幾乎夙興夜寐,希冀于工作讓他麻木。
可哪兒有那麼容易忘記。
故人入夢是日思夜想,可不入夢,又更加惦念。
經年久病,沉疴難愈。最后只有那些神仙方術成了祈無咎最后的救命稻草,最后的一絲希望。
溫清余站在門外,看著兩鬢斑白的祈無咎認認真真的聽著眼前道士口若懸河的解說,又在聽完之后吩咐人把這騙人老道拖下去關起來,終于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順著墻滑坐在地上,哭得比睡前那次還慘。
祈過急的繞著他團團轉,一次次的抬手想要去抱他,卻一次次的摸了個空。
房間里的祈無咎后仰靠在了椅子上,突然長出了一口氣,笑了笑。
“太傅。”他聲音很低,語氣卻似乎是小孩子在撒嬌討賞。
“你說過,越是宣揚自己多厲害,多能通天地鬼神,讓我勞民傷財的,都是騙子。”
“你看,我還記得呢。”
門外的溫清余肉眼可見的哭得更兇了,祈過逆光站在窗邊,看著屋內的自己,內心是同樣的迷茫又難過。
他明知道溫清余就在他身邊,他明明能看見那個在墻角縮成一團的身影,可他還是因為記憶的共通,而不可抑制的難過。
一個人的推門而入打破了這份窒息的氣氛。
是風塵仆仆的國師。
“有法子了。”同樣年級不小的國師語氣沉穩,發抖的手指卻透露出他的激動。“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至少可以一試。”
“人有三魂七魄,可以試著將溫清余的殘魂投放到一個三千小世界中,再以你真龍天子的命格去保駕護航,等你找到他以后,再把他剩余的魂魄引渡歸位。”
“朕需要付出什麼?”祈過坐在椅子上,目光看不出什麼波動。
“你需要轉世無數個世界才可能找到他,那時候,你可能會想起這一世,也可能再也不會想起來了。”國師知道他再指什麼,勉強開了個玩笑。“你放心,其他用度貧道自己就能搞定,肯定符合他的標準。”
“就是... ...這只是書上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成,貧道... ...也不能確定。”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只能試試唄。
兩個年過半百的達官貴人開始了這個計劃,好在他們都早早選定了繼位者,祈過更是直接傳位,陪著國師一起住在了山上,開始準備他們計劃中最耗時的祭壇。
并不輕松,他們有時候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兩個小老頭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然后再起來背著石頭慢慢爬。
他們誰都不知道這法子到底靠不靠譜,但最后完成那一天,祈無咎罕見的睡了個好覺。
第82章 每個霸總文里都會有的
法子靠譜是當然靠譜的, 就是第二天溫清余醒過來的時候,枕巾和祈過的半邊衣服都被他哭濕了。
祈過無奈的用冰過的勺子給他敷眼睛,饒是這樣溫清余還不老實, 坐在床沿上抓著祈過的袖子動來動去。
“不會很明顯吧。”溫清余憂心忡忡地晃悠完祈過的袖子又去揪他的衣擺。“再快點呀,一會兒要是被安安看到就不好了。”
“知道不好你還哭成這樣。”祈過有些無奈地給他換了一個勺子,另一只手扶著他的后腦勺,又細又軟的發絲在他指尖劃來劃去。“不至于吧太傅。”
“其實我們倆也就是, 嗯... ...找點事情做。”祈過的動作很溫柔,配上他輕緩的語調, 有一種講故事的感覺。“其實那個時候真的不知道他說的那些到底靠不靠譜,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現在來看, 結果不是很好嗎?太傅你這麼哭,會顯得好像不想見到我一樣。”
“而且我也沒有耽誤國事,祈安眷把國家治理的很好。”
“確實不是很想見到你。”可能是昨晚哭得太多, 溫清余的嗓子有點可憐的啞,聲音都比平時軟了幾分。“你知道我眼睛一閉一睜, 結果又看見了祈安安那個和你幾分相似的熊孩子的時候有多絕望。”
“你這麼說我,我也很絕望。
”祈過不輕不重的捏了捏他的下巴,略微抬起他的臉,左右看了看,確認兩只眼睛好歹是都恢復的差不多了, 才滿意的才他額頭上親了一下。